“浮尸?”

    凉意从后背升起,薄南辞蹭得一下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伤腿仍然很疼,但不及心脏半分。

    他迈开腿,身体猛然踉跄了下。

    护士见状,赶紧扶住他胳膊,“您别激动,快坐下,等会儿还要手术呢。”

    薄南辞深呼吸了一口,意识逐渐回笼,“不是说已经泡的肿胀了吗?怎么确认是襄襄?”

    “法医已经验过了,从年龄和身形判断,很大可能就是夫人。”

    宁浩顿了顿,继续道,“警察那边让您去认领尸体,我怕影响您手术,所以没敢告诉您。”

    都这时候了,薄南辞哪还有心情手术?

    再度深呼吸了一口,“叫司机过来,我要去警察局,确认尸首。”

    护士闻言,赶紧阻止道,“可是你马上就要手术了,皮都备了,您……”

    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一个眼神瞪得大脑都空了。

    薄南辞说:“别说是这条腿,襄襄比我整个人的命还重要!”

    护士吞了吞口水,瞬间不敢再说话了。

    司机收到电话,很快将车开到了住院楼门口。

    黑色的劳斯莱斯一路风驰电掣,十多分钟后,停在了警察局门口。

    太平间里。

    女尸被放进了冷冻库,巨大的抽屉拉开,露出了一张被泡的浮肿辨不出人样的脸。

    “薄总,节哀。”

    身边的人小声说道。

    薄南辞像没听见似的,目光定定地盯着那具尸体。

    尸体在海水里被泡了太久,浑身肿胀起来,皮肤也呈现出毫无血色的苍白,裸露出来的手掌、脸上以及脚,都有不同程度的青斑。

    空气中,漂浮着尸身腐烂的味道。

    薄南辞操纵着轮椅,想走近些。身边人拦住他,“薄总,别——”

    话未尽,就被男人恶狠狠地打断了。

    “她是我老婆,是我此生最爱的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嫌弃!”

    胸膛起伏,眼神中怒意流转,不难看出他究竟有多生气。

    紧接着又道,“况且我不凑近点,怎么能看清楚她究竟是不是襄襄?就算年龄相仿,从同一片海域里捞出来,也有可能不是她!”

    这句话,在场的人权当他在自欺欺人。

    包括带去的助理宁浩,怎么会那么巧呢?同一片海域,都是女性,年龄又相仿,怎么可能不是沈襄?

    他知道薄南辞不能接受,所以才会那么激动。

    “给我个手套。”薄南辞问法医索要了个一次性橡胶手套。

    对方把手套递给他,“薄总,您想干什么?”

    男人不语,将手套戴好,然后掀开了女人腰上盖着的白布,一股浓烈的味道迎面冲来。

    薄南辞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动手,掀开了尸体身上被海水泡的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下摆。

    宁浩在后面看着,简直满头问号,“薄总,您在看什么?”

    为什么要撩开女尸的衣服?这其中有什么玄机吗?

    衣服下摆掀开后,露出了尸体的腹部,皮肤泡得发白,松垮垮的。薄南辞垂眸,目光往右下方看去,皮肤平整光滑,没有任何刀痕。

    “不是她。”

    薄南辞长出了一口气,眼底猛然湿润了。

    幸好不是襄襄!

    襄襄为他捐过一个肾,腰部有一处伤疤,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再清楚不过,相拥而眠的每个夜里,他不止一次用唇密密地吻过这处疤。

    确认完毕,将衣摆和白布盖过去,“走吧,我确认完了。”

    语气是轻松的,宁浩却以为他伤心过度,急忙安慰道,“薄总,您节哀顺变,夫人也不想看到你这么难过。”

    “襄襄没死。”薄南辞纠正道。

    “啊?”宁浩很惊讶。

    “我确认过了这不是我的襄襄,通知救援队继续找,活要见人,死——”意识到这个字不吉利,他改口,“襄襄不会有事的,她肯定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找到她。”

    宁浩回头看了一眼,满眼疑惑,“哪里躺着的真的不是夫人吗?”

    声音很小,但仍然被前方的薄南辞听了去,“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查dna比对。”

    宁浩为了以防万一去查了dna,出乎意料的是,那具女尸真的和沈襄不是一个人。

    彼时,薄南辞已经结束了手术,努力开始复健了。人在遇到巨大悲痛的时候,总会选择一些东西来转移注意力,他选择的就是报仇。

    蓝茵茵把襄襄害得下落不明,他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靠在病床上用电脑里拟定出了一沓账单,密密麻麻的几十页,将这些交给助理宁浩。

    “将这份账单打出来,按照这列名单,送到这些人手上。”

    宁浩低头扫了一眼名单,好几十号人,其中有几个打了星号的重点对象,一个是检察机关,一个是银行。

    “这些都是祁家的债务,现在祁家人死的死,坐牢的坐牢,剩下这些债务,就只能由还逍遥者的人承担了。”

    正如薄南辞所说的,祁家死了两个,进去了一个,现在剩下的就只有蓝茵茵夫妇了。

    之前看在生生父母的份上,薄南辞并没有怎么动他们,甚至还特别仁慈的为他们考虑好了退路。

    但是蓝茵茵这个人狼心狗肺,上赶着想死,居然把心思动到了襄襄身上,薄南辞是说什么都不会饶过她了。

    宁浩拿着东西离开以后,病房里面又只剩下他一人。周遭安静极了,甚至连药瓶里面的液体滴落的声音也听得清清楚楚。

    薄南辞闭上眼睛,喉结轻轻滚动,苦涩道,“襄襄,你究竟在哪儿?是不是我在海里没有抓住你的手,你生气了,所以迟迟不肯来见我?”

    房间里安静极了,迟迟没有人回答他,只有风从洞开的窗户里刮进来。

    账单在同一时间被快送到了各个地方,这份东西有多大的影响力,薄南辞再清楚不过。

    果然第二天,蓝茵茵打着呵欠从房间出来,便听到了老宅楼下传来了刺耳的吵嚷声。

    “什么声音这么吵?”

    走到楼梯口一看,蓝茵茵顿时吓坏了,楼下客厅里乌泱泱挤着好多人。

    “这是怎么回事?张姐你人呢?赶紧出来!”她呼唤着佣人,指着楼底下道,“这些人都是来干什么的?”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181_181371/20672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