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里，林成栋指着那一筐一筐的辣椒大声道：“就这样的玩意儿也值我花三十八文一斤买？
你当我是冤大头啊，你们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民泰楼是什么背景，在京城，还没有人敢坑我们的银子。”
“林掌柜，我们真没有坑你，只是这辣椒运送到京城就成这样了，我们也没办法啊。”李有福解释着。
“那跟我有关系吗？”林成栋大声质问：“既然做了我们的生意，那就要给我们最新鲜的货。”
林成栋气得不行：“这些货我们是不会要的，之前的定金你们要十倍退给我。”
李有福蒙圈了，什么？订金十倍退还？
这时候李管家终于挤了进来，他赶紧道：“林掌柜，这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我误会你老母啊……”林成栋爆粗口道：“你个老匹夫居然敢坑到我头上了，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民泰楼是你们能坑的吗？”
李管家也慌得一批，“真没坑您，这就是在路上耽搁了。这些辣椒就是看起来不好看，但是它们没坏，真的，没坏。”
“放你娘的屁。”另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指着李管家的鼻子骂：“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再三跟你确认，拿到的是不是新鲜货，你说是，这就是你的新鲜货？你糊弄谁呢？”
李管家也没看到货，之前就是听主家说货有些蔫吧了。
闻言他走过去看了下那些货，发现这些货不但蔫吧了，有些明显就是坏了。
李管家只觉得大脑嗡嗡的。
柳梧道：“那这样，你们明早再来，我们今晚连夜挑选一批出来给你们，只要没坏，蔫吧了也能吃的……”
“那我能一天把那几万斤吃掉吗？”林成栋质问。
柳梧被问地哑口无言。
林成栋不想跟他们废话，指着李管家道：“当初你怎么跟我说的，那咱们就怎么来，大祥……”
一个小厮上前，从怀里掏出当初签订的协议。
林成栋拿着协议对李管家道：“当初是你说要交定金的，好，我们交了，五万斤的货，按照三分之一来交的，我给了你六百两的定金。”
“按照协议上说的，货出问题了，你要按照定金的十倍赔付……”
“什么……”李有福一听脚下一晃差点摔倒。
“这……没有，没有十倍赔付这一条。”李管家大惊失色赶紧道。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胡说了。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白白纸黑字到底谁再胡说……？”
林成栋上前一把掐住管家的后脖子，一手拿着当初签订的协议，指着内容让他看。
等管家看到十倍赔付那几个字的时候，人也傻了。
“还有我们，这些货我们也不要了。”其他的酒楼掌柜道：“就这样的货也敢送到京城来，真当京城的人人傻钱多吗？”
“对……”
“不要想着跑，你们不把这件事了了，是跑不掉的。”说完林成栋转身就走，临走的时候还道：“明天不准备六千两，你们别想离开京城。”
“对，还有我们的，我也给了一百两定金，你要陪我一千两。”
“我的五十两定金，那就是五百两。”
“我的三百两，你要给三千……”
随着那些人喊的银子数量，李有福呃了一声，白眼一番，晕了过去了。
李管家也跌坐在地，没了主意。
唯一还算镇定的就是柳梧了。
李有福这门生意，他也就投了一千两。
但生意主要是李家来做，签协议的也是李家的管家的，所以这是牵扯不到他柳家的。
最大就是那一千两损失了。
但一千两，那也差不多是他柳家一年的收入了。
所以柳梧这会儿也很烦躁。
一见有人倒了，那些酒楼掌柜的纷纷表示明天来要钱，然后就离开了。
柳梧等人赶紧把李有福抬到床上，又找来大夫给看看。
好不容易，李有福醒来了。
“李兄，这件事透着古怪啊。”柳梧道。
李有福不做声。
“我们很可能是入了别人的套了。”柳梧继续道：“从那个姓白的来到柳河县收辣椒开始，一直到我们收了十六万斤的货送到京城，这一步一步，都是别人算计好的啊。”
李有福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他看着柳梧，声音嘶哑地问：“谁、谁设计的？”
“估计是那位宁县令了。”柳梧目光阴沉地道。
李有福也不是蠢人，刚才是被打击到了，现在被柳梧这么一提醒，也瞬间想明白了。
“我草他老母……”李有福挣扎着要坐起来：“我这就回柳河县，我要让他知道得罪我李有福的后果……咳咳咳……”
话还没说就剧烈咳嗽起来。
柳梧淡淡瞥了他一眼道：“你觉得他不知道得罪咱们两家的后果吗？
可他还是这么做了，并且在京城，还有人帮他将这个局做圆了，李兄，你还看不明白吗？”
“李管家……”柳梧喊了一声。
李管家脸色煞白地走了进来。
柳梧很直白地问他：“你来京城，是怎么跟民泰楼搭上关系的。”
李管家支支吾吾地道：“我来后就打探辣椒的情况，然后就打听到城郊有人每天都往城里送辣椒送到一个铺子里。
我就在城门口等着，守到了那些送辣椒的人，跟到那铺子，就看到有人成筐成筐的把辣椒运到马车上，然后送到了民泰楼。
我就假装是食客，进去就点了那辣椒，味道……确实好吃，结账的时候就跟那掌柜的聊了几句。
得知他们这里收四十五文一斤，我就说我们那也有货，商量了一番，最后以三十八文谈成了这笔生意。”
“那个十倍赔付又是怎么一回事？”李有福咬着牙声音沙哑地问。
李管家汗都下来了。
“后来……后来我就跟着那个铺子，看他给谁送货，我就去跟人谈，价格比那铺子给的要优惠，所以那些人就都愿意跟我们合作。”
“然后……然后他们就请我去喝酒了。”李管家立刻跪下：“我保证我没有答应他们说十倍赔付的事，我只说了要交三分之一的定金，这是防止他们变卦，主子，我真、真不知道那十倍赔付是怎么回事啊。”
李有福气得知喘粗气。
“你自己没留一份协议吗？”柳梧问。
“我……我不记得了。”李管家不敢抬头。
那晚一群人去喝花酒了，他自己也糊涂了，第二天那些人都主动把定金送来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多想。
“我就知道，这天下没有免费的宴席啊……”李有福声音苍老无比后悔地道。
悔之晚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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