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老头真是老来精，这回要搬进城去住，和他那些亲戚朋友什么都没多说。
要是有人追问两句，他就直接开骂：“关你屁事。”
就这副态度，人家也懒得搭理他了。
他那大儿媳妇陈辛红闲不住，先找了他小儿媳妇周小黄叨咕。
“这不是投奔有钱姑爷去了吧？”陈辛红猜测着。
“那可敢情好，姑爷愿意伺候也挺好。”周小黄不在意地道。
“不是……沈家真的发大财了啊？”陈辛红还跟做梦似的，“两千块钱就塞过来了呢。”
周小黄不屑一顾：“啥样的爸养啥样的姑娘，你跟这家人过日子半辈子了，还不知道啊？为了个面儿响，兜底戳穿也是有的。”
陈辛红却不比她妯娌缺心眼，不敢和她老公毛大力念叨，就跑和村里人其他人叨叨咕咕的。
但是叨咕归叨咕，毛老头那暴脾气实在是太可怕，他不愿意多说呢，谁也不敢撵着去问。
毛老头的手脚也很快，约定的那天一到，他就拉上家里的破板车，载着他那口卤猪头的大锅和一些破烂行李，就进了城。
……
毛老头真搬过来了，最高兴的就是想跟着去卖冰条的白乔乔。
人家进城那天，老厂房那边都还没收拾干净。
新厂房那边要忙了，毛金兰就让白良带着双胞胎，还有沈和丘带着小白胖一起去帮着打扫卫生。
别人都当小白胖是来凑热闹的。
但她自己不觉得，硬是让她妈林月芬给她把乡下的旧衣服找出来了，也拿了把鸡毛掸子，上去抱住毛老头的大腿。
“毛外公，走啊。”
毛老头把她一把扛了起来，放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暴脾气也是罕见地收敛。
“好啊，走啊！”
一个身材健硕的老头，扛着这个小胖子，后面跟着五个拿着扫把提着水桶的男孩子，一上街，别提多拉风。
毛金兰送他们出门，都直笑，对林月芬道：“少见我爸这么高兴。”
……
等到了地方，毛老头把小白胖放下来，因为动作太大了，她那个衣服就翘了起来，露出了白白的小肚皮。
沈和丘看见了，嘴角就抽了抽。
她好像是长大了点……
这几个月前的小衣服，穿着都快成吊脐装了。
不过他犹豫再三，没敢去提醒。
虽说是长大了没错，但待会儿她闹起来，又要“我不胖我不胖”闹半天，实在是吃不消。
沈和丘道：“外公，我去扫上面。”
说着拿着扫把就想上楼。
白乔乔立刻道：“待会儿！听我指挥！”
众：“……”
白乔乔心想，你们一群大小臭男人，知道什么啊，还得看我发挥。
她大声道：“二哥，你去先去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透透气！”
白良哭笑不得地道：“好。”
“三哥四哥，还有沈和丘！”
沈和丘皱着眉敲了一下她的头：“叫哥。”
白乔乔揉了揉头，道：“你去搬东西。”
沈和丘：“？？？”
白乔乔道：“毛外公住楼上那个屋，你去把屋里的其他东西都搬出来，看看没用的扔了，有用的暂时放在下面！”
好家伙，这给他派了个重活啊。
白乔乔又道：“三哥四哥，先扫墙上和天花板啊，把上面扫干净了，再弄下面！”
毛老头惊讶地道：“墙上和天花板也要扫啊？”
白乔乔拿着鸡毛掸子凑过去，笑道：“外公，当然啊，不把高的地方的灰尘和蜘蛛网扫干净怎么行？”
毛老头揉着她的头就开始夸她：“虽然年纪小，但到底是个女娃娃啊。”
说着又一把把她扛到肩膀上，领着她上楼去打扫天花板了。
她往人家肩膀上一坐，手这么一抬，小肚腩又露了出来。
几个人轰轰烈烈地打扫了一番，个个都搞得灰头土脸的。
毛老头对这宽敞的新家甚是满意。
新家后面就倚着一座山，山和房子之间有个大概三米左右的距离，山脚下还有一条小溪。
他就把他那个大铁锅给架在后院，还打算搭个棚来遮风挡雨，决定以后就在后院卤猪头吃。
不过……
他进屋找了一圈，然后就开始破口大骂：“老子的衣服裤子呢？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过来，谁把老子的衣服裤子弄没了！”
沈和丘跑了出来，理直气壮地道：“我都扔了。”
毛老头瞪大了眼睛：“你扔老子衣服裤子干什么！”
“都破成什么样了？”沈和丘道，“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爸妈虐待老人家！”
毛老头恼火道：“哪破了？哪儿都没破！你个小屁孩，过日子没成算！扔哪儿了，快给老子找回来……”
说着，就伸出他那大铁爪子去抓沈和丘。
白家的几个孩子一哄而散，全都笑着跑开了。
相处了一天，他们也不怕这老头了，觉得他也就是嗓门大，其实怪有意思的。
沈和丘更不怕自己外公，他身手灵活得很，完全能避开老头的铁爪子。
也就是被老头撵得在屋里上蹿下跳，倒也都给他躲了过去。
他一边跑一边道：“是小白胖让我去收拾东西的，您要怪就怪她好了！”
白乔乔本来在旁边笑得跟打鸣似的，此时就虎着脸道：“怎么能怪我？我又没让你扔衣服！”
毛老头那就是个人形坦克，在屋子里这么一蹦跶，感觉楼都震了。
可他就是抓不到沈和丘……
白乔乔跺脚大叫：“我要吃冰条！毛外公，我要吃冰条！先给我买了冰条再打他！”
沈和丘心想，行啊，小白胖这是曲线救国，为我求情呢。
他想着就停下了脚步。
白乔乔又喊：“毛外公快！”
毛老头冲过去冲着外孙的屁股就踹了一脚，一边喘着粗气骂：“要是老子，老子再年轻十岁，早逮着你了。”
他主要是拉着板车刚从岭脚村走到这儿，说实话确实消耗了不少体力。
沈和丘拍了拍屁股站起来，盯着小白胖，没吭声。
白良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笑道：“你也有今天。”
毛老头走过去把小白胖扛起来，笑道：“走咯，外公给你买冰条吃去。”
他这人就是嘴硬心软，骂着大外孙，可买冰条的时候也没少了他。
而且去买新衣服新裤子，也坚决不让孩子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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