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杰家坐落在县城中心,面积不小,三室一厅,足有一百三十多平,是当初他爸妈做生意赚了钱买的。
不过,这会儿家里没人,爸妈还在砂石厂忙活,弟弟在外地上学也回不来,杨文杰只好自己动手炒了仨鸡蛋先对付一下,而后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等着爸妈回来,希望看在自己受伤的份上能给自己做点好吃的。
然而,他等到的是一顿臭骂。
“你说你都多大的人了,都特么大学毕业了,竟然还和人家打架!你和我说说,当时你脑袋是咋想的?被特么驴踢了还是咋的?我咋生了你这么一个玩意,打不过你不知道跑啊!”
老爹杨志高怒其不争的指着杨文杰,张口就骂,要不是看他受伤了,大巴掌早就抽过去了。
“报警了没?警察咋说的?”
“报了,说有了进展就通知我。”杨文杰乖巧回道。
老妈在一旁直叹气:“你说你也是的,都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懂事儿呢,你就不能让我和你爸省省心吗?孩儿爹,工作的事儿办的咋样了?赶紧让他上班去吧,整天这么闲着,早晚得出事儿。”
杨志高一脸头疼的抓了抓脑袋:“不太好办,昨个儿杨科长还和我说呢,今年各行各业都不景气,公家单位的工作岗位就成了那些人眼里的香饽饽,光这一阵子找他帮忙安排工作的人都十好几个了。”
“这么说没戏了?那钱岂不是白花了?”老妈顿时满脸不高兴。
“钱不钱的无所谓,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认识人了。不过这个工作……怕是要黄了,杨科长昨儿和我说,现在盯着文物馆展览员那个工作岗位的人还不少,其中还有几个领导家的孩子,咱家没背景,恐怕会被刷下来。”
杨志高心烦意乱的往沙发上一躺,朝杨文杰瞪了一眼。
杨文杰立马十分有眼色的给其倒了一杯茶,只是心里在吐槽,我可是伤员啊,伤员不该是被照顾的那个吗……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不然老爹的大巴掌非得抽过来。
杨志高喝了两口,皱着眉头道:“算了,也别等杨科长那边的消息了,你干脆去人才市场看看吧,反正你也是大学毕业,虽然学校不咋地,但在临泽这种小县城还是有一定竞争力的……”
“不去!”
杨文杰毫不犹豫拒绝:“就咱这破县城,进个公司,一个月两千五,那点工资还不够花的呢。当初你说找关系给我往文物馆里弄我都不太乐意,更何况进其他公司了。”
杨志高抬眼,“那你干嘛去?要不去咱家砂石厂呆着?”
杨文杰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你得了吧,今年国家加大了调控力度,五月份之后城里盖楼的地方就明显少了,你那砂石厂今年还能不能干得下去都两说呢,还让我去你那……
行了,我的事儿你们就别操心了,等过两天伤口愈合了,我去市场转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创业机会,指望上班挣钱,等到老都挣不够一套房子钱。”
这话杨志高到没有反驳他。
因为事实就是如此,前段时间不是有个很火的段子吗。
你为什么穷?因为在上班。
你为什么要上班?因为穷。
这是个死循环。
这年头,指望打工买房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有做生意才有那么一丝机会。
当然,也有可能更惨。
“得!你不让我管,我还懒得管呢,整天忙里忙外的,我哪有那么多闲工夫管你的破事儿。”
杨志高眼见自家老婆好像还有什么话说,顿时没好气道:“他才多大,刚毕业,你着嘛急呢!赶紧做饭去,这一整天都没咋好好吃东西,饿着呢!”
“行!我不管,我看你家儿子能成啥样儿!”
老妈顿时一脸不高兴的去了厨房。
杨文杰从老妈的情绪中看出了一丝别的韵味,望向老爹,“生意很不好?”
“大部分工地都能停了,上哪好去。除非你有关系,还能捞点骨头啃,要不然只能这么干耗着。我估摸着,今年也就这样了,好不起来,等明年再说吧。”
杨志高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点上,沉着个脸抽了起来。
杨文杰仔细看了眼老爹,发现这才几天没注意,老爹脑袋上竟然长出了好几个根白头发,显然,压力太大,愁得。
“要不……你那砂石厂干脆关了得了,省的干守着还闹心。”
“关了干啥?在家里和你们大眼瞪小眼,坐吃山空?”
杨志高拿眼瞪他。
杨文杰不以为然,“反正开着也是赔钱,耗着干吗,还不如去看看其他机会呢。这年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只要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眼睛,还是可以看到很多机会的,说不定还能弄出一个上市公司来呢……”
“说起来简单,等你真做起来就知道难了。全国上下那么多做生意的,有几个赚钱的?百分之八十都赔钱!你以为做生意那么简单啊,里面的道道多着呢,可不是你看两本书,读一些心灵鸡汤就能玩得转的……”
杨志高最看不惯自家儿子拿书上的那些毒鸡汤给他出主意,觉得自家儿子整天就会瞎胡想,一点都不接地气,根本就不知道理想与现实之间的差距,照这种思想发展下去,以后没得好。
但杨文杰却不是这样认为的,他认为新时代就要有新时代的做法,老爹的那种思维方式,早已过时,就该挖个坑埋了,让它烟消云散,该滚哪去就滚去。
君不见,现在这社会那些发大财的,都是那些敢想敢干,且善于发现新鲜事物的人吗?
比如外卖产业,比如快递产业,比如电子商城,这些都是新时代的产物,如果拿老思维模式去做,根本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这么大。
总归而言,这是思维方式上的区别,也是老一代人和新一代人的区别。
两种思维的碰撞,要么融合,要么针尖对麦芒,没有其他的结果。
在杨家,就是针尖对麦芒的状态。
二人据理力争,谁也不甘于人后,但最终,杨志高感觉自己的为父地位受到了严重侵害,于是发挥一家之主的威风,将杨文杰踹了好几脚。
“还反了你的天了!信不信我断了你的口粮啊!”
杨文杰脸黑,妈蛋的,这是说不过就动手啊,还要不要点脸了!
但碍于自己的经济大权在老爹的手里,只好乖乖认怂,表示臣服,只是心里很不服气,心说老杨你给我等着,等我以后做出一番成绩,我看你还有没有脸教训我!
晚上吃饭的时候,杨文杰比平时多吃了不少,也不知道是眼睛的异能消耗了他太多身体机能的原因,还是今天白天没咋吃东西的缘故,光米饭都吃了三碗,这让杨母一阵错愕,随之高兴的不得了,还以为自己做的饭菜比以前好吃了。
杨文杰哼唧两声,表示也就那么回事,而后回了自己屋。
虽然老爹的话在他眼里有些过时了,但某些地方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
比如老爹说的,这人啊,一定要学会给自己做职业计划,如果没有计划,像无头苍蝇那样乱撞,到头来肯定会是一场空。
他觉得很有理,于是思考自己接下来的人生,到底要做些什么,该作些什么。
然而,他虽然大学毕业,有着高学历,但毕竟没有经过社会的磨砺,也没干过啥工作,完全是零基础,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最终,一头扑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
杨文杰早上快十点了才起来,吃完老妈给留的饭菜,便去了医院。
因为头上的伤口,他要连续输液一周,以防止发炎感染。
到了昨天住院的外一科,找医生开了输液的单子,交完费用,他就进了昨天呆的那病房。
今天病房里又多了一个人,手上打着石膏,夹着板子,脑袋也像杨文杰一样,裹着厚厚一层纱布,搞的跟阿拉伯人似的。
那男人看他一眼,顿时笑了,“难友啊。”
杨文杰也笑:“你这咋弄的?”
那男子叹了口气:“唉,别提了,倒霉,车翻了。你呢?”
杨文杰也叹了口气,“和人打架了。”
那男子摇头,“打架可不好,这年头打架打的就是钱。”
“可不是吗。”
杨文杰手里把玩着昨天买回来的那枚印章,又看向昨天和自己说过话的年轻男子,“哥们你咋了,看你身上没伤啊?”
他俩昨天就说了几句话,没问咋回事,今儿也只是为了搭话茬,随便问一声。
那年轻男子正在看报纸,听到他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看到是他,顿时笑道:“原来是你啊,来输液?”
杨文杰点头,指了指他按在腹部的手,“咋回事?”
年轻男子苦笑:“喝酒导致伤口发炎了。月初刚做完的阑尾炎手术。”
“我去!你也是够心大的。”
杨文杰恍然,难怪他昨天来的时候都直不起腰来,伤口发炎最难受了。
“医生咋说?”
“先保守治疗,如果炎症下去,就没啥事儿,要是始终下不去,只能重新开刀重新缝合。不过看情况还行,估计再有几天炎症就消了。”
年轻男子指了指他手中的印章,“你好这玩意儿?”
“它呀!”
杨文杰掂了掂手里的印章,“谈不上喜好,就是看着不错,昨天回去的时候在路边顺手买的。”
“顺手买的?还是在路边?”
年轻男子一脸无语,“介意我看看吗?”
“这有啥好介意的。”
杨文杰随手就递了过去。
年轻男子接过,细细打量,过了一阵,一脸吃味的抬起头来,“是个好东西啊。”小心还给杨文杰,“花多少钱买的?”
“两百五,本来我嫌这个数字太难听,让摊主找我十块,结果那老头儿不干,说要是嫌难听就多给他十块,我一想,都特么成交了干嘛还要多给他钱,那不是傻了吗,就走了……”
杨文杰知道这枚印章是好东西,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好,也没在意,就随口说了出去,反正是聊天,他也没当回事。
哪知年轻男子听到他说的价钱后,眼珠子都直了。
“多多多少?二百五?”
他一脸无语,幽幽道:“兄弟,你捡的这个漏可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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