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之前在超市买了好多吃的,就连辣条我都买了,随便找了个旅店将就了一晚,第二天凌晨三点上车,这次行程已经是进入藏北,所以司机师傅死活不想把我送到里面,只是把我放在国道边上,让我自己过去,然后晚上让我打电话给他。
我多加了两百块钱,他才肯过去。
藏北这边虽然方圆八百里都不见个人影,就连牧民都很少过来,好在基站却是有的。
我睡了一路,养精蓄锐,听老村长所说,好久之前有一个猎户来藏北打猎,天色渐晚迷了路,路过一个月亮泉,碰到了一片石头塔林,就在那儿休整了一晚。
由于不知道那月亮泉到底在哪儿,我就让师傅沿着国道开,顺便注意点周围。
在车上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可能是这几天精神太紧绷了,睡得很沉,直到听见司机师傅叫我:“小伙子,小伙子!醒醒!你要找的那个月亮泉到了!”
我朦胧的睁开眼,发现已经天亮了,时间正好在九点。
睡了这么久?
我顺着司机大哥手指的地方看过去,就在国道边上的下坡处,有一块儿几百见方的泉水,呈淡蓝色,清澈无比,看形状,确实如同月亮一般。
月亮湾周围一片绿野,远处就是白雪皑皑的山脉,微风轻轻地吹拂我的脸颊,又有阳光沐浴,俯视这片天地,这片美丽的景象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真的就像是只有小说里才存在的景色。
“爷们儿,不是我多嘴,你自己一个人来这儿,是真容易出问题的。” 司机大哥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没事儿,我没打算走的太远,就在这周围转转,晚上我打电话给你。”
我加了司机大哥的联系方式,这儿的信号还挺好,不怕搞得我进去出不来,就算是真走丢了,我就打119。
把钱给司机大哥转过去六百块钱,银行卡里就剩下六千左右了,擦,这钱花的是真快,当时在电子厂干的是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没事儿还总被经理臭骂。
我环顾四周,确实有些惊奇,面前就是月亮湾和无尽山脉,身后是一马平川的荒漠阔野。道路的两边真是鲜明的对比。我向山坡下走去。
然后用录音笔录了个日志 。
背包里的东西很多,走起路来都有些吃力,我坐在这泉水岸边,拿出了一袋奶和一袋面包吃了起来。
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想把这片刻的美好记录下来。
就在此刻,我的内心都变得十分的宁静,我所经历的困难,所受过的不如意,和那些我讨厌的人和事,都变得不再重要了。想想这些年,擦,为了找到我父母,没少花心思,刚开始就是在老家本地打听,后来放弃了,我问过我爷爷奶奶无数次,可从他们嘴里,得到的永远是敷衍了事,吵过架,也曾离家出走过,寒冬腊月在街上过了一个晚上,可自虐换来的却不是他们的妥协,那坚定的态度让我感到陌生,我甚至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我的爷爷奶奶,毕竟我小时候真的没有见过他们,从我五岁的时候,他们才出现在我的印象中,也就是从那一年,我失去了父母。
不可能这么巧合,他们一定是受过我父母亲的嘱托,再不济,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我对他们已经麻木,可他们毕竟是我的爷爷奶奶,我上了高中,我们之间本就存在的年代差再加上他们的态度,让我没有办法和他们相处。
回到现实,我都想在这儿安个家了,盖个简单的茅草屋,在旁边开一块儿地,一辈子过去,也不会有什么遗憾,比起城市的繁华却喧嚣的生活,这儿反而是一块儿净土。
我吃完不忘把垃圾收拾起来,这儿真的是太美了,可能对于藏区的本地人来讲,已经司空见惯了,那318国道途中随便挑一处,都是我们这些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景色。
看了眼时间,九点半,今天天气格外暖和,我把棉袄脱下来,却又不知道从何处找起。
石头做的塔林那应该很显眼才对,这塔林听上去就是一处古代的遗迹之类的,当时的工匠技术,四五十米不说,一二十米高还是轻松加愉快吧。
月亮湾远处有两座山峰,远远看去就像两个土包子,可我知道,这种山走进了绝对高的可怕,山坡很缓,不同的高度植被都有所不同,可能山底是针叶林,山坡上就是草地了。
两山之间是几块儿小山丘,再往远看就不知道有什么了,都被山丘挡住,只有那雪白的山脉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天边。
我开始向山丘那边行进,先看看后头有什么再说,路程也就四五千米的样子应该用不上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如果这后面没啥东西,我打算上两边的山上看看去,这两座山少说二百多米,半山腰上基本就没什么高大的植被了,又不想那耸立入云的垂直山峰,也不用担心有什么危险。
想来很是奇怪,那国道另一边怎么就像大漠戈壁一样,满眼望去,尽是一望无际的荒野,我也是被这月亮泉周围的景色所迷住了双眼,这藏北地段的确不是人该来的地方。
思前想后的,有点担心这儿会不会有偷猎偷渡偷小孩儿的犯罪团伙,老子体格子百年难得一遇的硬,当年高中篮球校赛一人三节狂砍二十多分,核心强的很,可别给我腰子嘎了,要不是靠着这两个腰子给学校整了几个奖牌,就我这样动不动就不去上学的,早就被开除了。
走了大约四十多分钟,就到了那山丘脚下,走近了才知道,这小丘陵起码也得有三十多米高,这西藏真是个养山的好地方。
我一股脑子冲了上去。
“奶奶的。”我不由得破口大骂了一声。
这后头全是土!
不是夸张,是真的全是土,我本以为这山丘后面也都是一片绿荫,可这哪里有一点绿色?我都差点怀疑我是不是穿越到塔克拉玛干来了。可我人在西藏,不是在新疆啊!
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阵风,吹我一脸沙子。
“草。”我一眼望去,方圆几十里全是荒漠和裸露的岩石,哪有一丁点塔林的迹象!
我继续向左侧的山顶进发,周围都是针叶林,这种树在极端的条件下都可以很好地存活,好在植被不是很茂密,哪怕能找到一丝线索,我壮着胆子也要进。
哈,不知道学校呆着的那些个狐朋狗友们怎么样了,估计还在讲台旁边的席位吃粉笔灰,我人却已经远在天边的西藏,不知道他们知道后会是什么表情,老子也是出过远门的人了。
,我走在林中,一边走一边用脚蹚出一片记号,省得到时候上山容易下山难,和煦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打在我的身上,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走了大约十多分钟,周围的植被基本就变成了草甸,再往上,就是秃头山了。
我眺望远方,月亮泉在下方远处,没了树林的遮挡,这半山腰的风力感觉有些大,再向上,就要注意点安全了。
就在这时,一声奇怪的叫声突然在我耳畔响起。
有点类似于狗叫,什么情况?这儿有野狗?
声音是从上风向传来的,可能有一段距离,声非加疾,高中学过,我只能加快步伐,藏区野狗是全国出了名得多,这种东西可不能用狗来定义了,大多是群体出没不说,捕食手段基本就是掏肛,想到这儿,我菊花一紧,脊背有些发凉,干脆一口气跑上去。
这一路,地形慢慢变陡,脚下的绿植也渐渐稀少,直到见了黄土,我才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
已经到顶了,我嘴边找个土堆坐下来,拿出水壶就是喝,等稍微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始眺望远方,我站在这儿,脚下的绿洲全貌基本上是看得一清二楚,绿洲和荒漠之间的界限确实让我有些吃惊,简直像是人工种植一般,笔直的界限让我无法相信这是大自然的巧夺天工,方圆数千平方公里的地界,就这一块儿绿,一眼望去,全是焦黄到有些泛红的大甸。
草,看了一圈儿,也没看到什么塔林踪迹。
我点了一根烟,准备靠着身后的土堆休息会儿,这一靠,居然感觉到身后的尾巴骨被某些硬邦邦的东西隔了一下,一时吃痛之下,我直接跳了起来向身后看去。
一块儿经过打磨的石头!我这才发现,我坐的根本不是什么土堆,他娘的是一座坟!刚才那坚硬的东西,是一块儿已经埋在土里的墓碑!
坐人家坟头上了!
我赶忙拜了拜,所谓可以不信不可不敬,万一真有啥东西,也好表现出我并非故意,干脆心中默念了几遍:“大哥大姐,我错了。”
我刚支起身,确实发现这坟包后头的大漠之中有些许的小黑点格外显眼,我眯着眼睛向远处看去。
有三个黑色的圆柱状的物体就矗立在远处的荒漠中间,显得有些突出,应该不是别的,正是我在寻找的塔林!
可是这个方向我刚才明明仔细看过了,根本啥都没有,此刻却突然出现,难不成是海市蜃楼,或者说
我看向刚才跪拜的坟包
真他妈的离谱。
我拿出录音笔将行程录好,看向远处的黑点,生怕突然又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我赶忙看向太阳,打开指南针,记录好大概的位置。
此刻,我所见之景已不再是绿野荒漠,而是我印象当中的父母双亲在和我招手:“孩子,我的孩子,你长大了。”
我的鼻子有些酸,泪水从双颊缓缓流下,我知道,他们一定在那儿!
小学的时候每天放学回家,校门口都站着同学们的爸爸妈妈,他们将他们的孩子抱在怀里,轻声的询问今天学了什么,想吃什么好吃的,考试成绩怎么样,想去哪里玩,这种时候,我往往在一旁观望,那个时候的我,不懂得什么是爱,也不懂得为什么唯独我缺少这种爱,现在的我已经麻木,恨吗,早就不恨了,我只想找到他们,然后大声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走,一声不吭的消失!
哪怕已故!我也要找到原因!
我费了老大力气,点上了一根烟,插在坟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葬在这山顶,也不管您是男是女了,虽然墓碑上写着,但是我总不能刨开吧,前辈显灵!来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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