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到了山下,路面上已经没有雪水了,但郝承晟依旧开得不快,高速公路慢慢悠悠的开个七八十码。
江欣璐窝在椅子里睡了一觉,醒来的时侯看一眼手机,已经两个多小时过去了,她这一觉睡得真够久的,她揉了揉腥松的眼睛,以为进了城,扭头看窗外,却发现依旧是大片白茫茫的田野,日头已经渐渐偏西,路边树木的影子被拉得又斜又长,倒映在雪地上,光影斑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感。
她望着外头怔怔发呆,其实这一趟桐眉山之行还挺不错,借宿的人家热情大方,还吃了鲜美的野味,只可惜身边有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郝承晟余光瞟她好几次,都只看到一个冷漠的背影,他突然觉得好没意思。脚尖压下去,车子嗖一下快了起来。
他在快车道上频频超车,象要追赶西坠的太阳,车速太快,江欣璐不得不坐正了身子,她不知道他又怎么了,也不想问,表情严肃的盯着前面。
终于赶在日头要坠不坠的时侯进了城,江欣璐本来想说随便在哪停一下就好,她可以自己搭车回去,扭头看一眼脸色沉沉的男人,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建设北路遥遥在望,江欣璐一想到总算要摆脱他了,心情不觉好了起来,把包包背在肩上,一副迫不急待要下车的样子。
还没到小区门口,郝承晟突然踩了刹车,低沉的声音语气不善:“下去。”
江欣璐正巴不得,赶紧打开车门下去,车门刚关上,车子就启动了,但很快又停下来,从车窗里扔出一袋东西。
江欣璐知道那是老葛夫妻给的野味,当时给她,她不要,是郝承晟接过去的,她以为他要,没想到他又扔给了她。
如果是别的东西,江欣璐或许就懒得理,但这是老葛夫妻的心意,她不可能真的让它们被扔在路边,于是走过去,弯腰捡起来。
郝承晟从后视镜里远远看到她弯腰捡袋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他的耐心到头了,没兴趣再陪她玩,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江欣璐拎着袋子进了小区,听到有人叫她,抬头一看,路边的一辆车里,邝希文把头伸出来对她笑,“欣璐,你终于回来了。”
“你在这里等我吗?”
“也没来多久,”邝希文从车里出来,手里也拎着袋子,“算了时间过来的。”
江欣璐问,“你要给什么东西给我?”
邝希文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我家老太太知道你昨天过生日,本来是打算做一桌菜叫你过去吃饭的,哪想到那样大的雪,她今天给你补上,让我把菜带来了。”
江欣璐有些感动,“伯母太客气了。”
“我家老太太有一颗慈悲的心,听说你家里没人了……”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不好意思啊,欣璐,上次我妈问起你,我把你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她,你不会生气吧?”
“没什么的,事实如此。”江欣璐说,“所以你是等我一起吃晚饭?”
“可以吗?”他大胆的直视她,眼里有期盼。
江欣璐笑了笑,“有什么不可能,省得我自己做了。”
邝希文瞟了一眼她手里的袋子,“这是什么?”
“野味,”江欣璐说,“刚好,你呆会拿回去吧,我也不会弄,免得浪费了食材。”
“野味?”邝希文说,“哪来的?”
“山里打的。”
“你到山里去了?”他这话问得有技巧,不问谁给的,直接问她是不是进山了?刚才小区门口那一幕让他实在是好奇,和江欣璐认识这么久,一直觉得她不爱和权贵打交道,但是刚才送她回来的居然是一辆保时捷卡宴。难道除了贺迪,她还有别的富二代朋友?
江欣璐嗯了一声,但显然不想继续往下说,邝希文也就识趣的不问了。
回到家里,一切还象她刚离开的样子,茶几上摊着一些资料,通往阳台的门也没关,幸好阳台上的窗子都是关上的,不然昨天那场暴风雪吹进来,她家里现在肯定是满地的雪水了。
看时间还早,江欣璐让邝希文到屋里坐一会,她想收拾一下阳台,邝希文哪里坐得住,自然是要帮忙的,戴着胶手套,跟江欣璐一起把修剪下来的枯枝败叶统统装进塑料袋里,又将几袋泥土挪了地方,角角落落都打扫了一遍,白色的泡沫箱摆整齐。
望着焕然一新的阳台,邝希文颇有几分成就感,问江欣璐,“还要干什么?”
“没什么了,你到屋里坐会吧。”江欣璐把梯子搬过来,“我很快就完事了。”
邝希文见她拿梯子,忙说,“要干什么我来,你一个女孩子爬高爬低不方便。”
“没什么不方便的,”江欣璐说,“你不知道怎么弄,要不你去厨房热菜吧,等我弄完就可以吃饭了。”
邝希文不放心,“你说嘛,倒底要干什么?”
江欣璐见他执意不肯走开,说,“那你在底下帮我接一下。”
她很麻利的上了梯子,抬起手把网子边上的暗扣一个一个打开,轻轻把它拿下来,“把它拿到卫生间去放着。”
邝希文说了声好,轻轻的接过来,小心翼翼拿着往卫生间去,虽然江欣璐说只要放在卫生间就行,但他知道这么脏肯定是要洗的,于是就找了个刷子,打开水笼头冲洗起来。
等他洗完出来,江欣璐还在阳台上,他跑过去一看,她正在换灯管,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眯着眼睛慢慢对接口。
不知怎么,看到这一幕,邝希文心里有点发堵,忙掏出手机调出手电给她照亮,“这种事应该叫我来嘛。”
“没事,都习惯了,”江欣璐终于对准了接口,把灯管卡进去,说,“麻烦你开一下。”
开关就在门边,邝希文按了一下,阳台上大放异彩,江欣璐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里的灰尘。有些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你是来做客的,还让你做这些。”
“欣璐,”邝希文踌躇了一下,说,“以后家里有这种事,给我打电话,我帮你做。”
“真的没事,又不是什么难事,习惯了就好。”江欣璐到卫生间去洗手,看到洗干净摆在墙边的网子,她洗了手,走到厨房里,“谢谢你帮我把网子洗了。”
“是朋友就别说谢,”邝希文把火打开,往锅里倒菜:“我不跟你客气,以后你也别跟我客气。”
“邝医生。”
“叫我希文。”
“希文,我知道你……”
“我把你当朋友,”他直视她,“希望你也把我当朋友,朋友就是互相帮助的,”顿了一下,声音放轻了些,“欣璐,别忘了,你是个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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