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心里想着,终归是她逃婚在先,给人添了麻烦。现在他不过是嘲讽一句,已经算是客气。她有些尴尬地笑笑,对洛端敛衽一礼,“洛将军。”
洛端微蹙着眉,问,“你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对不起。”岁岁一脸诚恳地说
这女子给他留了如此大的耻辱,现今又怎能表现得如此若无其事。洛端的眼里闪过一丝凶狠,他猛然扣住岁岁的手腕,质问道,“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就是你给我的交代吗?”
“我不想嫁给你。”岁岁毫不畏惧,眼神坚定地看着他,“本来就是你们逼我的,你还要我给你什么交代?”
洛端沉默一瞬,突兀地问,“你是不是对白泽动了心思?”
渐渐的,岁岁只觉洛端的脸变得模糊而遥远,眼前是白泽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金色的灵力萦绕在他周身,恍若仙人。
她面染红晕,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喜欢…白泽…”
下一刻,岁岁的身子便软软地向后倾倒而去,若不是洛端紧扣着她的手腕拉住她,她恐怕已栽倒在地。
“洛端,放手。”
白泽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岁岁身后。
洛端愤愤地看着岁岁,眼里满是怒气。
“我叫你放手。”白泽冷冷地说,“这场婚典怎么来的你心里应该清楚。”
洛端像是被说中了心思,不甘心地松手,看着白泽一手揽着她,一手虚掩在她的口鼻处,又在她耳畔温和地说,“岁岁,用力呼吸。”
岁岁软绵绵地靠在白泽怀中,脑袋无力地枕在他手臂上,眼神迷离,“喜欢…”
洛端嗤笑,先前白泽告诉他已找回岁岁,并且会暂时安排她住在神域,他以为岁岁最恨被拘禁,会像之前那样闹腾,逃跑,甚至回他身边,与他成亲…终究还是他想错了。
白泽催动灵力,岁岁手中的玫瑰花渐渐化作黑色的尘土随风而逝。狂风骤起,白色的长袍在风中张扬地铺展开,将他俩包裹其中。
金色的灵力如暖阳笼罩在他们周身,渐渐的,灵力散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周遭偶尔拂过一阵阵微风,白泽的袍角随风轻轻摆动。
岁岁一脸茫然地看着白泽。她只记得洛端紧紧扣着她的手腕质问她,“你是不是对白泽动了心思?”,还未来得及回答,转眼白泽已出现在她面前。
白泽笑说,“影昭的迷幻之术最为厉害,这世间不知多少女子吃过他的亏。”
“迷幻术?”
“玫瑰花。”
岁岁这才想起影昭随手变幻出的那支鲜花,方才还一直拿在手上,眨眼工夫两手都是空空如也。
她又回头看向影昭,他也正冷眼看着她。
“以后不要开这种玩笑。”白泽对影昭说。
“我实在太好奇了。”影昭哈哈大笑,眼里的冷意瞬间消散,“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白泽大人,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你有这闲工夫,还是把心思放在神殿吧。”白泽面色阴沉,冷冷地说。
影昭不以为然,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们,又看向洛端,“难怪新娘子要逃婚,原来存了别的心思。洛将军应要庆幸,不然娶进了门,也是给自己徒增烦恼。”
“你们在说什么?”岁岁问。
“莫要理会他。”白泽嗤之以鼻,“他这爱管闲事的毛病该去治治了。”
“我不过是爱管闲事,这往后谁的病更重一些还说不定呢。”影昭朝岁岁吹了一记口哨,笑脸盈盈地说。
白泽不搭理他,回身对嬷嬷说,“嬷嬷,你陪岁岁姑娘先回去。我和两位将军还要去一趟神殿。”
嬷嬷扶着岁岁,躬身道,“是,大人您也要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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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嬷嬷,大人说的神殿,是不是那里?”岁岁指着最高处的那座宫殿,好奇地问。“就是神女居住的地方吗?神女平日里都不出门吗?一个人住着不会觉得无聊吗?你为何要叫大人注意安全?”
嬷嬷捂嘴轻笑,“岁岁姑娘你一下子问那么多问题,你要老奴先回答你哪一个呢?”
岁岁思索一瞬,又问,“嬷嬷你去过神殿吗?”
“去过。”
岁岁顿时惊讶得瞪大了眼,原本她以为那是个禁地,除了白泽和几位将军,没有旁人能涉足,原来嬷嬷也去过。那是不是表示…她将来也能去看看?
“岁岁姑娘千万不要动心思。”嬷嬷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难得神情严肃地说,“若是被大人知道了,会生气的。”
岁岁乖巧地“哦”了一声。
“大人生气很可怕。”嬷嬷又强调。
“就算不生气,平日里他板着脸看上去就已经很可怕了。”岁岁嘟嚷。
“那只是看着凶,其实大人…很好。”
“嬷嬷你还没告诉我呢,神殿里什么样的?神女长什么样?”
“嗯…”嬷嬷望着天,岁岁满眼期待的等待着。
半晌,嬷嬷收回视线,说,“时间太久了,老奴忘了,下回姑娘还是直接问大人吧。”
岁岁无奈。这种事怎么会忘记呢,明显是不想告诉她。她望着伫立在半空中的神殿,阳光笼罩下,巍峨庄严,让人不可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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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起雪来,到了后半夜,风雪变得更大了。
睡得迷迷糊糊间,岁岁听见屋外的廊上响起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似有好几个人在廊上来回地小跑着,还有侍卫的催促声“动作都快点。”
她坐起身又静静听了会儿,凌乱的脚步声依然没有停滞,睡意渐渐退散,她披衣起身。
廊外,小厮,婢子们正疾步而行。她认出站在一旁催促的侍卫正是那日带人艘船的人。
“发生何事了?”
“岁岁姑娘,惊扰您休息了。”侍卫抱拳作揖。
岁岁小跑两步到侍卫跟前,问道,“是谁受伤了吗?”
“姑娘请回屋休息。”侍卫作了个“请”的动作,显然并不打算与岁岁多说几句。
岁岁看着廊上来往的婢子,她们端着热水从这端赶往另一端,又从另一端捧着染血的袍衫从她面前匆忙掠过。
红黑色的鲜血晕染在白色衣衫上,触目惊心。岁岁心里一惊,“那件袍子是白泽的。是不是他受伤了?”
“大人灵力高强,不会受伤。夜里风雪大,姑娘还是早些回屋。”
侍卫说得一板一眼,但也不无道理。
岁岁不禁在心里笑自己思虑不周,这里是神域,若有什么人闯进来,白泽一手就能把人的脖子掐断…她实在想象不到还能有什么人,可以伤到白泽。
可是…那件衣裳明明是白泽的。
她犹豫片刻,提起裙裾快步跟上匆匆而过的婢子。
“岁岁姑娘…岁岁姑娘…”侍卫在身后叫了好几声,岁岁全当没有听见。
绕过长廊,婢子驻足在白泽的寝殿门前。嬷嬷从屋内出来,接过婢子手中的草药,又匆忙回屋。
“嬷嬷…”
门已经合上,嬷嬷并未听到她得叫唤。
婢子们来来往往,只有她独自伫立在一侧,只能愣愣地看着她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许久,周遭渐渐安宁,嬷嬷从屋子里出来,顺手关上门扉,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岁岁,她只着了单衣,披着大氅。雪落在她肩上,刚落下的雪花才将将消融,一片片的雪花又接踵而至,直到在她肩上积了一层薄雪。
“岁岁姑娘在这站了许久?”嬷嬷伸手掸去她身上的积雪。
“你怎么不进来?”嬷嬷说着,拉起她的手又推门而入。“平日里见姑娘挺机灵,今夜怎么这般安分守己?”
“嬷嬷你取笑我。”
除了那座神殿,白泽的寝殿她也从未去过。方才见婢子们都是止步于门前,鬼使神差地,她竟也不敢踏足半步。
“嬷嬷,发生什么事了?我见婢子捧着带血污的衣衫,是白泽受伤了吗?”
屋内一片氤氲,隐约可见一偌大的池子,白泽靠坐在池子里,正闭目调息。
嬷嬷似又看出岁岁的疑惑,解释道,“这不是大人的寝殿,是大人专门疗伤的地方。有你在一旁守着也好,老奴就偷个懒了。”
门在岁岁身后无声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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