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扫了她一眼,对嬷嬷说,“送她出去。”,随即又朝岁岁招手,“岁岁,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嬷嬷上前欲引女子离去,女子心有不甘,又膝行至白泽跟前,眼中含泪道,“白泽大人,小女子倾慕大人,魂牵梦萦,难以忘怀。甘愿在大人身侧为奴为婢,只求大人成全。”
“我身边有岁岁足够了,何况还有嬷嬷,不需要什么奴婢。”白泽冷冷地说道,脸上有明显的不悦。“嬷嬷,送她出去!”
说罢,他再无心搭理她,只顾拉着岁岁进屋,迫不及待地打开手中的兵器匣给岁岁看。
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一手就能捧住的兵器匣,打开却见里面赫然陈列着短匕,短剑,长剑,弯刀…各种规格的刀剑,一应俱全。那些刀剑看似都只有巴掌大小,可一旦取出,就会变成它真实的大小。
“选一个。”白泽眼里含笑地看着岁岁,脸上的冷冽气息散去,如化开的春水,清澈而温润。
女子恍然发觉,这不正是她前几日在酒楼的楼梯上,见过的锦衣公子吗?当时与她同行的女眷还揶揄她,问她这男子的容貌与神域的白泽大人相比,孰高孰低。
竟然…是他。
现在仔细回想来,当时大人的身旁似还有一随行女子,好像正是这位被唤作“岁岁”的女子。
“姑娘,你还是快走吧。大人性情多变,若是惹了大人不悦,怕是性命不保。”嬷嬷扶起女子,引她出府。
女子小声抽泣,纵有万般不甘,也只好作罢。白泽大人狠戾,素有耳闻,若是能混入为婢,她还自觉尚有一线的可能性,但如今大人已明显不悦,若再纠缠,怕是当场取了她性命也不无可能。
终归是不可肖想之人。
岁岁随手拿起几件掂量了一番,迟迟做不了决定。
“为何突然送我兵器?”
“这几日我想了一下,发现你不仅灵力低微,身上连个防身的兵器都没有。这些你先选了凑合用着,以后我再好好给你物色一件称手的。”
岁岁拿起一把短刀,开玩笑地说,“这个不错,用来切水果最为顺手。”
白泽笑着轻弹一下她额头,“短刀通常都是近身相搏,你力量不够,近身搏斗不占便宜,恐怕不适合。”
岁岁的视线扫过弯刀与长枪,最终停在一把如玄石般通体墨黑的长剑上。“这个呢?”
“这个不错。若配合灵力修为,剑气如虹,百步之远就能取人性命。”
“可是…”岁岁面露难色,“我不会剑法。”
“不会可以学。”
岁岁睨着他,挑衅地问,“你教我?”
白泽点点头,笑看着她。
岁岁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爽快,一时又有些犹豫,“我从小到大都是个半调子。若学不好怎么办?传出去,岂不是丢了你的脸?”
“你若不好好学…”白泽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就打你板子。”
“你心真狠!”岁岁瞪他一眼。
“那天是谁信誓旦旦地说,要去保护那些被迫害的妖族?”
“我会好好学的!”岁岁连忙应诺,又起身对着白泽抱拳作揖,“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白泽连忙拉住她胳膊,“我已经有一个徒儿了,曾经也很是让我头疼。我可不想再收第二个徒弟。”
岁岁“哦”了一声,又觉得自己实在没什么可以回馈给白泽的,索性摆出一副无赖的架势,“你既不收我为徒,我现如今也是身无分文,可就没什么可以报答你的咯。”
“我又不图你的钱。”白泽一本正经地说着,又从匣子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这个你也拿着,都不是些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关键时刻能防身用。”
岁岁接过匕首,只觉匕柄冰凉,匕刃上寒气缭绕。她轻抚而过,谁知匕首仿佛有了灵性,如一只倔强的小兽,在她的左手手指上重重咬了一口,血瞬间涌出来。
岁岁不吃疼,低呼一声,眉头拧到一起。
白泽捏住她的手指,鄙夷道,“这么小个口子,瞧你叫得,跟断了你一只手似的。”
嘴上虽不屑地讥嘲,指间却有灵力萦绕,血很快就止住,伤口处只留一道浅红的印痕。
“怎么会这样?”岁岁问。
白泽解释道,“这把匕首比较特别,性子凶狠顽劣,我方才还没来得及关照你,你就自己把手凑上去了。”
岁岁刚想再仔细端详一番,匕首已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钻入她心口。她只觉心口一热,仿佛有什么人,理所当然地在她心里面住下。
“看来它也不讨厌你。”白泽笑着揉揉她的头,又教她两句口诀,可把长剑随意唤出,收入。“记住了吗?明日我会考你。”
岁岁乖巧地点点头,忽而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说,“你一下送我两件兵器,我也不好什么表示也没有。不如…”
白泽歪着脑袋看她,眼里似有隐隐的期盼。
“不如,晚上我请你去街上吃好吃的吧!”岁岁的眼里掠过一抹狡黠,没心没肺地笑着。
白泽阴沉着脸,冷冷地说,“不饿。”
“我听嬷嬷说,今天街上有祭祀。天黑之后,有花车巡游,最是热闹。”岁岁无视他的阴冷,一脸兴奋地说着。“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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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天色尽黑,华灯初上。
为了不显得太过引人注目,岁岁让白泽换了百姓的粗布衣衫,又找来帷帽让他戴上。
岁岁嘲笑道,“你若是戴着你的青铜面具上街,简直就像把你的名字写在脸上一样。”
白泽戴上帏帽,俊朗的面容在层层白纱后若隐若现,他问,“现在呢?”
岁岁满意地点点头。
此时大街上都是结伴出游的百姓,人头攒动,格外热闹。
岁岁怕与白泽走散,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袍袖,她走到哪,白泽便只能跟到哪,她想吃什么,白泽便只能吃什么。
震耳的乐声,人们都自觉地退让到两旁,把中间的道空出来留给花车经过。
岁岁随人潮一起退让到一旁,伸长了脖子望向乐声传来的方向。
奏乐的乐人走过,紧随其后的是十几个顶着纸糊的大妖气势汹汹而来的舞龙人。只见那妖怪的身体如一条巨大的蟒蛇,由四五个人举着,妖怪有九个头,五个黑色,四个红色,分别由九个人撑杆掌控。
白泽见岁岁疑惑,在她耳畔解释道,“这是凶兽九婴,由伏羲幼年所画的坎离二卦幻化而成。坎卦为水而色玄,四短一长,所以是五个黑色的头,离卦为火而色赤,二短二长,所以另四个头为红色。”
岁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低声在白泽耳旁询问,“我娘有时唤我爹九头妖怪,我爹的真身是不是也这样?”
“相柳和九婴不同。”白泽摇摇头,笑说,“伏羲画卦时尚年幼,卦痕多不长,所以九婴虽是凶兽,却始终不能化人形,九个脑袋皆为蛇形,叫声亦如婴孩的哭声。相柳是海里的大妖,法力深厚,九个脑袋对应九张人脸,所以他天生就有九张真容,八十一个化身。”
岁岁诧异。
白泽大笑起来,“你不会连你爹的真身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岁岁不满地瞥他一眼,又继续看巡游的表演。
只见那十几人极尽张狂地舞着,带动纸糊的九婴仿佛也正张牙舞爪地为所欲为。
此时,一男子身着黑色华服,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中举着一柄长剑,与“九婴”厮杀起来。
岁岁激动地使劲拉扯白泽的袍袖,一脸兴奋地低呼道,“你看你看!这人是不是在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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