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星期六,程春生没有睡懒觉,早早起床。
他穿上新棉衣、新棉鞋,围上刘娥给他织的暗红色围巾。
自从姐姐开始赚钱以后,家里不但吃的好了,衣服也比之前新了。
从前的棉衣,都是用上一年穿过的棉衣改的,上一年的棉衣,是用前年的棉衣改的。
总之,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一件棉衣,修修改改,穿个十几年没问题。
在意点的话,还能传给子孙后代。
里边的棉花比泥块都硬,穿在身上,不但舒服,得老半天才能焐热。
但今年姐姐开始赚钱之后,他终于摆脱了破旧的老棉袄,换上又松又软的新棉衣。
棉花是新的,面料也是新的。
穿在身上真是又舒服又暖和。
虽然今天星期六,应该在被窝里睡个懒觉,但他一点也不贪恋暖和的被窝,他要穿上新衣服,跟姐姐去照相。
照相赚钱比睡懒觉好玩多了!
照相既好玩,又能赚钱,一箭双雕的美差!
他穿戴一新,从姐姐的梳妆匣里拿了把梳子,反复梳理他那板寸头。
一边梳一边扭,还一边哼着时下最流行的歌:
“年轻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镜子里的小伙子可真精神!
躺在床上睡觉的程立夏被吵醒了,翻了个身,声音昏沉地说:
“天还没亮,你能不能不要唱了,别把家玉家宝吵醒了。”
程春生走到程立夏床边,小声说:
“哥,你也起来,咱们吃了早饭,跟姐姐一块去摆摊照相。”
“我不去,我要在家帮爸干活。”
“去吧,家里的活没什么要紧的,回来再干也晚不了,你去看看姐姐是怎么赚钱的?”
程立夏被说动了心思,也想见识一下姐姐是如何在短短一两个月之内,就让家里的生活水平直线上升。
想到这,他也不睡了,起床穿衣服。
姐弟三个吃过早饭,一块往隔壁的刘家村出发。
因为自行车只能勉强坐两个人,程春生先骑着车子带姐姐去了,程立夏在后面步行。
等程立夏到了刘家村大队部门口时,程春生已经把摊子摆好。
这一天,大队部门口有来打铁的,也有来炸爆米花的,再加上程雪飞照相的摊子,俨然一个小集市。
程雪飞摆好摊子后,村里的大喇叭就响了,像喊革命口号似的告诉群众:
“各位队员注意啦,照相的已经来了,大家要来拿照片的,要来照相的,都到大队部门口来”
程立夏听着广播内容,为此感到惊叹不已:
一个摆摊的,竟然能让村里的大喇叭帮忙喊广播?
真是闻所未闻。
等一个干部模样的老同志从大队部里走出来,打铁的铁匠和来炸爆米花的人一起抱怨:
“老刘,怎么我来打铁,也从来没见你帮我喊一次?”
“是啊,我给你们刘家村炸爆米花,你也不帮我宣传宣传?现在趁着大喇叭还热乎,你去帮我喊一嗓子,就说炸爆米花的来了,让他们都到大队部门口炸爆米花。”
叫老刘的干部嘿嘿一笑:
“滚犊子!”
大喇叭声音落下没多久,就有人从四面八方往这赶,有的来拿照片。
有的洗了脸、梳了头,换上干净的衣服,到这照相。
经过程雪飞的开发,照相已经成了村里的时尚。
家里大姑娘、小伙子到了找对象的年龄,都要到程雪飞这来拍几张照片。
因为这位女师傅照的比公社照相馆的好看。
照片到了媒人手里,媒人再把照片拿给别人看,保证一看一个准。
程春生十分熟练地帮姐姐取照片、收钱、登记,替姐姐换背景布。
程雪飞给顾客打理脸面,整理衣服,然后调整相机。
程立夏看着姐弟两人忙碌的身影,看着那些钱不断被塞到书包里,程立夏才终于明白:
姐姐真的找到生财之道了!
离开刘家村,姐弟三个又到另一个村子待了两个小时,然后起身往家里赶。
今天家里包猪肉饺子,临出门时,刘娥特意嘱咐早点回来吃饺子。
程雪飞一到家,看见二大娘乔翠花正坐在灶房里,帮忙擀饺子皮。
乔翠花动作利落,单手擀皮,秒钟,一个饺子皮就从她手里飞出来了。
不得不说,乔翠花个头娇小,可十分精干。
程雪飞客套道:
“二大娘,帮忙干活呢?今天中午一定要在这吃碗饺子再走。”
乔翠花笑的满脸褶子:
“好,那我就吃一碗!”
程雪飞觉得奇怪,已经到做午饭时间了,怎么二大娘家里今天不用做饭?
难不成真要带一家老小过来吃饺子?
程雪飞停好自行车,洗了手,也过来帮忙。
乔翠花时不时往程雪飞脸上瞟,满眼是话,却又不说什么。
等饺子包完,下锅煮熟,一碗碗白胖滚圆的饺子盛出锅,二大娘还没有走的意思。
饺子端到堂屋桌上,二大娘不等招呼,直接到堂屋坐下了。
小桌原本就不大,坐一家七口已经很挤了,再添一个二大娘,就更没空。
程立夏和程春生也觉得二大娘今天有点奇怪。
今天双胞胎兄弟都放学在家,怎么二大娘自己不吃饭,那双胞胎兄弟也不用吃了?
程雪飞瞧出二大娘这是有话要说。
她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带着两个孩子吃饺子。
等一碗饺子下肚,乔翠花把筷子一放,嘴一抹,总算开口了:
“这两年,我们家友富的亲事,真是把我愁着了。”
刘娥客套道:
“友富那孩子老实本分,又会干泥瓦匠的活,你别发愁,早晚能娶上媳妇。”
乔翠花故意叹了口气:
“是,友富确实是个好孩子,我特意问过村里的媒婆,媒婆都说我们家友富没问题,就是,就是这个房子不好解决。”
房子?
刘娥听了乔翠花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嘴里的饺子都不香了。
刘娥就怕这个。
跟乔翠花当了这么多年妯娌,每次只要乔翠花开口哭穷,下一步,就该是要借东西,或者明目张胆地要东西了。
乔翠花继续说:
“我们家老大结婚时,村里还是大集体,房子是生产队帮忙一起盖的。
但现在都单干了,谁家盖房子,都要自己找人,自己买木材什么的。
现在的大姑娘眼界又高,不喜欢土房子,都喜欢盖砖瓦房。
那砖瓦多贵啊,还得买水泥、白灰,我们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
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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