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表彰大会。
当天早上,程雪飞起床,换上那一身新买的衣服。
站在镜前,淡扫峨眉,轻涂口红。
将烫过的头发梳成公主式半头扎发,扎上一根半新的丝巾,丝巾贴在那蓬松的卷发上,浓浓的精致复古风情扑面而来。
不过,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就不是复古了,而是最顶级的时髦打扮。
家玉家宝围在她腿边,仰头惊叹:
“妈妈好好看!”
一向寡言的家宝也难得开了金口:
“妈妈就像仙女一样!”
家玉纠正道:
“弟弟,你说错了,妈妈就是仙女!”
程雪飞摸着两个孩子的头,甜滋滋地说:
“小鬼头,嘴巴怎么那么甜!”
她蹲下来,嘱咐他们在家要听姥姥、姥爷的话,不要到处乱跑。
家玉撒娇地往她怀里蹭,奶声奶气地说:
“妈妈,你去哪,我也想去。”
程雪飞愧疚地说:
“妈妈今天有很重要的工作,不是去玩。”
家玉抠着手指头,撅着嫩红的小嘴说:
“那我不乱跑,行不行?”
程雪飞在家玉额头上亲了一下,留下个口红印,轻声哄劝:
“今天人很多,真的不能带你们去,我答应你们,等我以后不用工作时,就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家玉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问:
“那,爸爸去不去?”
一问到爸爸,程雪飞就有点萎了。
“爸爸呀我问问他,如果他有时间,就带他一起去,好不好?”
“好!”
家玉高兴地拍着小肉手。
程雪飞把孩子安顿好,挎着皮包,皮包里装着相机、胶卷。
确认没有遗漏,她去灶房推车。
刘娥一见闺女精心打扮,忍不住喜笑颜开,她在心里暗夸:
我怎么生了这么好看的闺女?
见闺女穿的太少,刘娥心疼道:
“雪飞,再披件棉袄吧,千万别着凉。”
“妈,没事,我不冷。”
程发达冷着脸,默默钻进灶房里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件棉袄,他把棉袄往程雪飞面前一递,命令道:
“穿着!”
程雪飞瞄了瞄那满是老油灰的大棉袄,拿起来,假装要穿。
但她突然踩动脚蹬,把棉袄扔了回去,喊道:
“我不冷!”
话音落下,人已进骑车跑了。
程发达脸色铁青,瞪着刘娥喊道:
“你生的什么闺女?!”
刘娥默默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破棉袄,嘟囔道:
“闺女随爹,我有什么办法?”
程雪飞骑车上了大路。
今天天气阴沉沉的,天空苍白,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因为乡里开表彰大会,大路上比以往热闹。
有去乡里参加大会的,也有去乡里看热闹的,还有扛着一大串糖葫芦,想趁这个热闹赚几个钱的。
程雪飞先骑车来到乡政府大院。
大院门两旁站着四个扛枪的民兵,看见闲杂人等往大院里张望,就摸着枪托子吓唬人:
“干什么的,没事赶紧走!”
这一声吆喝,原本想进去的人立即离开。
程雪飞见状,提前在门口下车。
民兵也是以貌取人的,见程雪飞衣着时髦,没有摸枪托子,也没有大声喊,平声静气地问:
“女同志,这里不让随便进。”
程雪飞刚要解释自己来干嘛的,一个有些眼熟的矮胖的民兵快步跑来,冲刚才那个民兵嚷道:
“有眼不识泰山,这是我们师娘!”
刚才那个民兵挠着脖子问:
“哪个师娘?”
个头矮胖的民兵踮着脚,凑在那个民兵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这民兵恍然大悟,赶忙十分恭敬地请程雪飞进去:
“是我有眼无珠,女同志,你快请进!”
程雪飞不知道矮胖的民兵究竟说了什么,不过她似乎认出了这个小胖子,就是之前跟在姜鸿宇身边的人。
果然,那小胖子走过来,对程雪飞点头笑笑:
“师娘,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孙小胖,姜老师的学生,不对,现在应该叫姜营长了。”
程雪飞有些尴尬:
“你好,民兵同志,我不是你师娘,你以后别乱叫了。”
孙小胖一脸“师娘肯定不好意思”的宽容,对程雪飞做了个请的手势:
“师娘,没事,快请进,要我帮你推车吗?”
“不用,我自己来。”
程雪飞把自行车停放到车棚里。
车棚里停了比平时多两倍的自行车,大院里已经来了不少人,有男有女。
程雪飞一现身,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站在走廊里的一群女人,全都穿戴一新,看起来像是“官太太”级别的,或者干部的妻女亲眷,靠着关系进了大院,等着看热闹。
程雪飞不是干部的妻女亲眷,跟她们不认识,也没有主动上前攀谈的必要,就面带微笑,礼貌地掠了一眼,然后进了黄博华的办公室。
黄博华办公室里没人,她一个人在那等着。
不多久,外面走廊上起了一阵骚动,仿佛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出现了。
程雪飞好奇,起身,顺着玻璃窗向外张望,却见姜鸿宇带着两队民兵进了大院。
姜鸿宇仍旧穿着那件军大衣。
这件大衣裁剪利落,挺括平整,让原本就挺拔的姜鸿宇更显英气。
再配上他那张冷漠锋利的脸,活脱脱从民国电视剧里走出来的冷情少帅。
他一边整理手上的黑色皮手套,一边左右张望,仿佛寻找什么。
走廊外的众女眷们不淡定了,互相戳戳:
“看,那是谁,小伙子可真精神,怎么最近没见过?”
“你连他都不认识,他是姜鸿宇啊!”
“啊,姜鸿宇啊,不说疯了吗?”
“是疯了,可能老天突然开恩,又好了。”
“是啊,听说前段时间县里有射击比赛,咱们临河县十八个乡镇,有好几百人参加,人家姜鸿宇拿了第一名呢!”
“乖乖,了不起!”
“听说了没,他好像离婚了。”
“真哒?那肯定是他不要他媳妇了,你看小伙子长的这么俊,什么样的闺女才能配得上人家?”
有人提出质疑:
“你怎么知道是他不要他媳妇了,万一是他媳妇不要他了呢?”
这个说法引来一阵嗤笑:
“怎么可能,你看他长的跟古代的潘安似的,哪个老娘们瞎了眼了,不要他?”
“你别忘了,他之前疯了好几年!”
一个女人信誓旦旦地说:
“我要是他媳妇,就凭他长的这么好看,就是疯了,我也跟他一辈子,绝不离婚!”
周围人哄笑:
“哟哟哟,你不会动了春心了吧?”
“我何止是动了春心,我连冬心都动了!”
“我告诉你们家老李去!”
“你这碎嘴皮子,你敢说,我就把老高摸你的手的事告诉你男人!”
“你滚吧你,谁摸谁手了?”
“没摸,你脸红什么?”
一群女人哄笑着撕扯起来。
程雪飞听着外面女人们的吵闹,内心:
原来我是个瞎眼老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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