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星期六。
姜鸿宇带着照片,到学校去找汪健。
汪健这些年一直住在中学宿舍,星期六星期天也在这。
汪健原本是县城人,父母也都是老师。十年活动里,父母分别被下放到隔壁市,就是逢年过节也不回来。
父母不在,汪健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人,所以一直住在学校宿舍里。
现在十年活动早就结束了,原本被下放的人都回来了,戴了帽子的,帽子也渐渐摘了,不知汪健的父母怎么样。
如果汪健父母被调回县城,汪健也可能在星期六星期天回县城跟父母团聚。
碰碰运气吧。
不管怎样,姜鸿宇觉得自己应该把部分真相告诉汪健,让汪健早点认清朱彩云的真实面目。
姜鸿宇来到学校,熟门熟路地来到家属院,远远看见汪健的宿舍门敞着。
看来运气不错,汪健还在。
等姜鸿宇走到门口,听见宿舍里传来说话声。
里面有人?
会不会朱彩云也在里面?
如果朱彩云也在,就不太方便说话了。
来到宿舍门口,正好汪健往门口泼茶水,一抬头看见姜鸿宇,惊喜地问:
“姜老师!”
姜鸿宇见汪健今天穿的尤其整齐,应该把压箱底的衣服都拿出来,看来里面有重要的客人。
往屋里看了看,果然看见朱彩云也在,正坐在汪健的床沿上。
在对面的另一张床上,则坐着一对头发斑白的老夫妇。
虽然姜鸿宇没见过汪健的父母,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那对老夫妇就是汪健的双亲。
汪健的父母来见朱彩云了?!
姜鸿宇完全没料到事情发展的如此之快。
前几天两人刚刚复合,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汪健对姜鸿宇的到来感到十分开心,热情地拉着姜鸿宇进屋:
“姜老师,快进来喝杯茶,顺便见见我爸妈爸,妈,这就是我常跟你们提到的姜鸿宇,姜老师。”
汪父、汪母听说是姜鸿宇,都站了起来,眼中放光:
“这就是姜老师啊,久仰大名了,经常听小健说起你。”
汪父、汪母都是人民教师,身上带着种知识分子的气质。
不过分热情,也不让人觉得冷清。
姜鸿宇微微欠身:
“大爷,大娘,不要跟我客气,我现在已经不当老师了,叫我小姜就行您快坐吧!”
“你也坐!”
姜鸿宇是晚辈,按理说应该到朱彩云和汪健那边坐着,可他不愿跟朱彩云坐到一起,就干脆坐到了汪父身边。
汪父、汪母一定也听说过姜鸿宇高考落榜的事,所以看姜鸿宇的眼神里有些揣摩的意味。
姜鸿宇主动问道:
“大爷大娘是专程从县城赶来的吗?”
“是啊,”汪母含笑回答,“是小健打电话让我们过来的。”
汪健那边已经替姜鸿宇倒了杯茶,亲自送到姜鸿宇手里,殷切地招呼道:
“姜老师,你吃点瓜子跟红枣。”
姜鸿宇点头。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朱彩云。
朱彩云今天打扮的尤其隆重,穿一件崭新的红色袄褂,头发上抹着头油,打理的一丝不乱。
脸上抹的雪白,嘴唇特意用红纸染的猩红。
姜鸿宇一见到她就觉得反胃,只能尽量避开视线。
汪健坐回朱彩云身边,他心情极好,春光满面的,也有点紧张,显然对自己未来媳妇见自己的父母感到兴奋。
“姜老师,今天让我爸妈过来,主要是想让他们见见彩云,提前熟悉一下。”
姜鸿宇端着茶叶水,一言不发。
朱彩云十分乖巧地对汪父、汪母说:
“大爷,大娘,你们放心吧,我以后会尽心尽力照顾好汪健,以后家里的事都听他的,在家里他说了算,绝不让他受委屈,保证让他吃饱穿暖,我会努力做一个好媳妇的!”
汪父、汪母有点起鸡皮疙瘩,老两口互望一眼,都觉得这个一个大姑娘家的,是不是有点过分着急了?
这话,可不像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姑娘家说出来的。
但他们都是有涵养的人,不会故意冷场。
汪母说:
“你们的事,你们自己决定就好,现在时代不同了,都是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由,我们不会干涉。”
朱彩云一脸乖巧地笑笑:
“汪健是我第一个男朋友,也是我唯一的男朋友,很多事我都不知道怎么做,如果哪里做的不好,请大爷大娘一定要告诉我,我好及时改正。”
老两口听的又尴尬又莫名其妙:
第一个男朋友这种事,还要故意对着未来公婆说出来,这是哪里的毛病?
怎么现在年轻人这么不知羞耻了?
汪母心里反感,但嘴上还是很有礼貌地客套道:
“没有,你做的很好。”
朱彩云郑重点头:
“嗯,放心吧,我会尽快给你们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朱彩云这句话说出来,姜鸿宇只感到头皮发麻,恨不得当场起身离开。
汪父、汪母更是被雷的外焦里嫩。
虽说人老了早就想抱孙子,可这未来儿媳妇怎么这么不懂分寸,这种话,小两口之间悄悄说就行了,或者说婆媳之间说说也行。
怎么还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
汪父十分不自然地扭过头望向门外,也恨不得起身离开。
汪母干咳一声,道:
“不着急,不着急。”
汪母声音都变了。
姜鸿宇再也坐不住,这简直比军训还难捱。
他“腾”地起身:
“大爷,大娘,我这边还有事,就不陪你们坐了。”
说着,姜鸿宇从口袋里掏出照片放到桌上,转身要走。
汪父随即跟着起来:
“小姜,我送送你。”
姜鸿宇刚想说“不用送了”,可是看见老头子“渴望自由”的神情,实在不忍心拒绝,就带他一块走了。
一出宿舍,姜鸿宇才觉得呼吸畅快。
两人一路向外走。
汪父步子缓慢,姜鸿宇迁就着老人的步伐,也走的比较慢。
他假装随意地问:
“大爷,您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满意吗?”
汪父轻笑一声,目光望向前方:
“我满不满意有什么用,是汪健自己找媳妇,汪健都三十多岁了,之前要说是被四人帮耽误了,也情有可原,可四人帮倒台后,他还是光棍一个,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个心仪的对象,我们哪能挑三拣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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