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见他伤势严重,不敢耽误,赶忙报了公安,附近派出所来人调查,问他姓名,哪个单位的,在哪受的伤,凶手是谁。
面对公安的询问,钱途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浑身疼的甚至不敢大口喘气,更别提说话了。
幸好公安比较有耐心,搬了个凳子,就坐在病床边,听他慢慢交代。
钱途忍着剧痛,几乎一字一顿地把自己的姓名、单位、家庭住址告诉公安。
交代完这些,他又疼昏了。
再次醒来时,他老婆孟志红已经坐在床边,正期期艾艾地抹眼泪。
钱途、孟志红老两口虽然关系一般,平日整天吵闹,互相看不顺眼,但夫妻毕竟是夫妻,二十多年共患难,孟志红亲眼看见自己的老头子被人打成这样,说不难过是假的。
看见钱途睁开眼,孟志红一边抹着泪一边骂:
“你个死人,你得罪谁了,被人打成这样?打死你都活该!”
钱途在经历了一番磨难后,终于见着了亲人,回想自己差点被人打死,顿时百感交集,不禁当场落泪。
他一哭,又牵着鼻子、胸口作痛,真是想哭又不能哭,极力压抑着,那滋味,比死了还难受。
孟志红见老钱那副受罪样子,哭的更凶了,边哭边骂:
“哪个丧尽天良的,连个四五十岁的老人都打,干出这种缺德事,早晚遭报应!”
随即眼泪一抹,又换了副恶狠狠的语气:
“告诉我,是谁打你的,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打听,你是谁家的女婿,让老爷子把那人抓起来吃枪子!!”
钱途含泪,动作极其轻微地摇头:
“不知道,没看见。”
“什么,没看见?!”孟志红不可置信,“被人打了,你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钱途想说话,但是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一说话就牵动着胸口和鼻子作疼。
他是真的没看清打他的人是谁,只看到一个高瘦的黑影子。
那人全程一句话没说,问都没问,上来就打,钱途怀疑,当时黑灯瞎火,对方是不是打错人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真是冤死了!
钱途被打的消息,很快传回文化局。
文化局的人听说钱途被打住院,起初不敢相信,堂堂一个干部,怎么可能被打?
就算真的被打,估计也就是点轻伤,怎么可能住院?
可是,等文化局派来的人亲眼看见,钱途满脸淤青,躺在病床上不能动弹,说话都困难,这才知道钱途不是小题大做,是真的伤势严重!
文化局的人问清当时的情况后,赶忙回单位报告。
局里的领导听说后,不敢轻视,一边派人到公安局报案,一边派出本单位的人外出调查。
整个文化局纷纷揣测,老钱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对方居然下手这么狠?
钱途这人,没别的大毛病,就是有点好色,但最近也没听说他跟哪个女同志纠缠不清啊?
再说了,要因为争风吃醋打人,也不能下这么狠的手。
要知道钱途的后台不一般,他老丈人,曾是军区司令员,战功赫赫。解放战争时,是第一批进驻申城的主力军首领。
虽然老爷子现在退休在家,基本上属于半隐退状态,但人脉和余威仍在,没人敢挑战老人家的权威。
有如此强硬的老丈人当靠山,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对钱途下黑手?
文化局的人外出调查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公安局那边,也派出得力干警过来查案,想从钱途口中问点线索,可钱途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凶手是个男的,很高。
除此之外,一无所知。
问他得罪过什么人。
钱途想了半天,无论如何想不出来,跟谁有什么深仇大恨。
公安局的人头大了。
什么都不知道,还查个屁!
钱途见公安局的态度,心知此事可能要不了了之。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
他不能白白挨这顿打!
这事要是不了了之,让他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怎么在单位里立足?怎么面对家里的小辈?
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他这辈子都要被人耻笑!
钱途知道,只要跟公安局那边施加压力,让他们把所有进入舞会的人全部排查一遍,总会查出真凶。
于是,钱途自然而然地想到了他的老丈人,让孟志红去求求老爷子,让老爷子跟公安那边交涉。
钱途知道,老爷子当年的老部下,就在公安系统任职。
只要老爷子出马,公安局不敢不重视。
一旦公安局亲自下场督办,挨个盘查,必定能抓到凶手。
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断子绝孙的王八蛋敢这么打他,到时候他要十倍百倍地还回来,一定要出这口恶气!
可是,孟志红听说要去求老爷子办事,有点为难,犹犹豫豫地说:
“老爷子早说了,他已经不问江湖事了,之前其他几家也托他办事,他都回绝了,这回,恐怕他也”
没等孟志红说完,钱途用尽全身力气,气急败坏道:
“这回不一样!之前是求他帮忙找工作,是属于走后门,以老头子那假清高的脾性,当然不答应,但现在,我被人打的这么惨,你去求他,他能坐视不管吗?!只是叫他给公安局那边施加点压力而已,又不是托他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孟志红还是觉得这事没什么指望,但见钱途这么愤愤不平,她只好厚着脸皮,去求求老爷子。
孟志红心想,如果老爷子是她亲生父亲的话就好了,她肯定一求一个准。
事情难就难在,老爷子是她后爸,当后爸的,哪会真心对待继子继女?
何况钱途也只是个继女婿,关系就更远了一层。
不管了,先去求自己的母亲,让母亲给老爷子吹吹耳边风。
这些年,孟志红亲眼看见,母亲任劳任怨地伺候老爷子,在老爷子病倒时,甚至端屎端尿,照顾的无微不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老爷子即使不管那些继子继女的死活,难道他能狠心拒绝自己的老伴儿?
想到这里,孟志红又觉得,事情还是有些希望的。
于是,孟志红离开医院,去了母亲和继父家。
母亲和继父住在一处西班牙式的花园里弄,从前是外国商人在申城的住所。
申城解放后,住在这里的外国商人纷纷撤离,这条里弄,就成了军区大院。
而老爷子当年是第一批打进申城的军队首领,也在这里分到了一处住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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