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和珍心事重重回了家。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儿子姜志党,儿媳妇王美华,孙女姜楠,孙子姜北,都回来了。
崔和珍先跟儿子一家通了气,跟他们说了这事。
儿子儿媳妇都不同意老太太管这事,他们的理由就是,老爷子已经明确说过,不允许任何人打着他的旗号给自己行方便,老爷子从来说一不二,还是别触这眉头了。
回头惹的老爷子不高兴,全家人都得陪着小心。
崔和珍也知道儿子儿媳妇说的是事实,可她已经答应了女儿和女婿,要是说话不算话,岂不是叫女儿女婿看不起,说她在家里没地位?
崔和珍没办法,得不到儿子儿媳妇的响应,只得自己出马。
夜里,她小心地服侍姜老爷子躺下,就坐在床边的沙发里做针线活,一边唉声叹气地诉说钱女婿被打的惨状。
姜老爷子半躺着,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要是平时,崔和珍见老爷子这副样子,肯定见好就收。
这回,她不知是怎么了,大概一方面是真的想为女儿女婿出头,一方面,也是有些不满老头子铁石心肠的态度,就故意埋怨。
埋怨公安局那边不重视,明明只要来个拉网式的排查,排查当天去舞会的所有人,肯定能找到线索。
但公安局怕惹麻烦,就是不肯加大力度,让好人白白挨打,这世道,怎么成这样了?
要是搁在前两年严打的时候,肯定不遗余力地把凶手揪出来。
这两年,明显松懈了。
崔和珍言语中,全是对公安局的埋怨,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她不信老头子会没听出她的话!
要是老头子继续沉默,那他就是装傻!
崔和珍停下手里的针线活,一眨不眨地盯着姜老爷子,希望姜老爷子能睁开眼,哪怕说几句表示同情或者愤慨的话,崔和珍也能顺着话头,把话挑开了。
但是,等了好久,却等来一阵轻微的呼噜声。
老爷子居然睡了!
崔和珍顿时从头凉到脚,心里一阵阵酸楚。
哎,在这个家勤勤恳恳付出那么多年,到现在,老头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
她怎能不伤心?
等到第二天,孟志红再来打听消息时,崔和珍垂头丧气地告诉女儿,老爷子没答应,这事再不要提了。
孟志红这回倒是没哭,而是愤愤不平地说,给老头子当了这么多年老妈子,那些馒头真是白蒸了,连这点忙都不肯帮!
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崔和珍听了心里不舒服,女儿的话确实刺痛了她,她也顾不得母女情面,直言道:
“你怎么不让钱途好好想想,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要是想明白了,公安同志难道会查不出来?是不是他干了什么亏心事,不好意思说?”
“妈,你怎么能这么想!”
“你忘了上次你跟我说过,钱途在文化局招待所,跟外面的女人鬼混?你以为钱途是个省油的灯,别看我一把年纪了,我不糊涂,说不定钱途勾搭了谁家的年轻老婆,被人报复了!”
“妈,你不帮就不帮,怎么提那些破事,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没能耐说服老头子,别在这说难听话伤人心。”
崔和珍被女儿气的直喘粗气。
最后,母女两个不欢而散。
孟志红心情郁闷地回到医院。
钱途不用问,从她的表情就看出来,老爷子是不会帮忙的。
钱途冷哼一声,嘲讽道:
“到底不是亲生的,平时看着像一家人,有了事才知道,没有血缘关系就是不行,你要是老头子的亲生女儿,他会不管不问吗?”
孟志红在母亲那里,已经被伤了一次心,没想到又被钱途无情地奚落一场,心里难受,忍不住在医院哭起来。
最终,公安局那边因为找不到任何线索,文化局那边,向当晚出席舞会的几家杂志社工作人员挨个打听,也没问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于是,这桩案子,就这么被搁置了。
接下来,钱途在医院足足躺了二十三天才出院。
在医院期间,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样子,可是,还是有一波接一波的人,到医院来“看望”他。
每次有人来看,他就觉得自己像是动物园里光着屁股被人围观的大猩猩,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虽然他极力想隐瞒自己受伤状况,可他的蛋蛋被打伤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连家里的小辈、包括自己的子女都知道了。
从此,家里的小辈,就不能用正常的眼光看他。
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浮现出各种蛋蛋受伤的画面。
三个儿女,都嫌他丢人,连带着自己在亲戚中间也抬不起头,所以住院期间,很少来看他。
此时,另一边,程雪飞并不知道钱途这边发生的事。
她也没有想到,钱途挨打,会跟她有关。
还有伍泉,他明知道钱途和程雪飞之间有过疙瘩,也没把钱途被打的事往程雪飞身上怀疑。
怎么能怀疑到程雪飞身上呢?
两个人的恩怨,已经算得上是“陈年往事”了,程雪飞要是想报复,早就下手了。
再说,伍泉亲自去医院看望钱途,亲眼见到钱途被打的不能动弹的惨状。
下手行凶的,必定是个心肠狠毒、性格暴戾的人。
程雪飞一个才华横溢的女子,怎么可能干的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
所以伍泉自始至终没有往程雪飞身上怀疑。
当然更不可能怀疑到姜鸿宇身上。
因为姜鸿宇这人文质彬彬,一副书生模样,说话态度也很柔和,绝不会有那么大的杀伤力。
所以,没有人知道,究竟是谁打了钱途。
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程雪飞对于钱途被打,表面上表现的十分痛心,实则内心莫名爽快。
她本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姜鸿宇的,可是又很按捺不住,就很委婉地跟姜鸿宇提了一嘴,说文化局有位干部,在舞会上被人打了,不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姜鸿宇听了,微微挑眉:
“他被打了,你很开心啊?”
“没有啊,我哪里开心了,我明明很同情的!”
姜鸿宇绷不住,噗嗤笑了。
程雪飞察觉姜鸿宇笑的很不一般,忍不住问:
“好像是你很开心吧?”
姜鸿宇随即脸色紧绷:
“没有,我也很同情他,莫名其妙被人打了,还挺惨的!”
“可是,我很好奇,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舞会上把人打的那么惨丧(干)心(的)病(漂)狂(亮)。”
姜鸿宇紧紧地抿着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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