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飞面带微笑,大摇大摆地走上来,问:
“葛大姨,逛大街呢?”
葛群花见程雪飞这么得意洋洋的,心里不痛快,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她也不好一上来就发作,于是不阴不阳地说:
“嗯,我们闲着没事,出来走走,哪像程师傅这样的大忙人。”
“最近是挺忙的。”
葛群花一听:
呵,给个筐你就下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是啊,我听说了,忙着跟离了婚的男人勾勾搭搭。”
“对对,这男人我都勾搭好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不过这回,是他主动勾搭我的,您别误会。”
葛群花登时气的胃一下下抽痛起来。
本以为能呛她两句,出口恶气的,谁想到这女人这么嚣张泼辣,一点亏也不肯吃。
葛群花见多了泼妇,还没见过程雪飞这样的。
这一下,自己这浑身的招数,都有点不太好使了。
“葛大姨,我挺忙的,我先走了,就不陪你们逛大街了。”
程雪飞刚刚迈开两步,葛群花实在忍不住了,自视有点身份的她,也禁不住跟泼妇似的叫骂道:
“程雪飞,你别得意,你才在这西埠大街混了几天,就敢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告诉你,日子长着呢,我是懒得跟你计较,你要是真惹毛了我,我叫你在这大街上混不下去!”
程雪飞回头,一脸歉意地说:
“哟,葛大姨,您这话严重了,我还想混口饭吃呢,可不敢得罪您。”
葛群花见程雪飞终于服软,心里这才痛快了点:
“你别以为你会照个破相就了不起了,我爸帮了你那么多忙,你却翻脸不认人,把我爸挤走了,你这么忘恩负义,会遭雷劈的!”
“雷劈我的时候,您离我远点,别连累您也被劈。”
葛群花:“”
恰在此时,黄博华从邮政局大门里出来,手里正拿着本杂志,一张圆胖的脸上满是笑容。
他抬头看见程雪飞站在不远处,挥舞着手里的杂志大喊道:
“雪飞!雪飞!你的照片,登上杂志啦!”
黄博华三步并作两步,晃着越发肥胖的肚子跑到跟前:
“雪飞,快看,你的照片,你的照片!”
程雪飞顾不得再跟葛群花掰扯会不会遭雷劈,看了眼杂志,果然自己的那一组《我们的时代》被刊登在杂志上。
黄博华一时高兴过了头,没顾得上去看葛群花的脸色,无比骄傲地把杂志放到葛群花面前:
“快看,快看,咱们乡里出名人了,杂志上都刊登了雪飞照的照片!”
葛群花抬手一劈,喝道:
“拿开!”
黄博华一哆嗦,手里的杂志脱手飞去,掉到了地上。
黄博华赶忙跟过去捡杂志,等再回头时,葛群花母女两个已经大步走了。
瞧那背影,似乎带着气。
黄博华一时茫然:
我我没得罪她啊。
“她们吃了枪药啦!”黄博华气不过地说。
连累黄博华受气,程雪飞有点过意不去,安慰道:
“没事,博华,别生气。”
“莫名其妙!”
随后黄博华又翻开杂志,找到刊登程雪飞照片的那一页,脸上立马又展开笑容:
“雪飞,你可真行,干什么成什么,太了不起了,这可是《大家摄影》,是全国有名的杂志!”
程雪飞要参加摄影比赛的事,黄博华比谁都上心。
几乎每天都要过来问一遍进展。
照片拍好了以后,他也过来看了一眼,虽然觉得到处都是黑乎乎的,但他还是明白照片的内涵。
对这幅艺术作品,他说不上喜欢还是不喜欢,只是觉得很震撼,因为之前从来没见过有人这么拍过,所以很为程雪飞捏一把汗。
万一杂志社不喜欢这种与众不同的调调呢?
谁知道,今天刚拿到最新杂志,居然就看见这照片成功刊登了。
而且用了整整一个版面。
黄博华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这黑乎乎的照片可爱。
他甚至都嫉妒起姜鸿宇了。
要不是自己身材发福,他倒是很想自告奋勇,给程雪飞当模特。
程雪飞要跟黄博华借用杂志,回去好好看看,但黄博华不肯,非要把这杂志拿到乡政府,给其他干部一块饱饱眼福。
程雪飞正好想起,还要拜托黄博华给自己开张证明信,就跟黄博华一块去了乡政府。
回到黄博华办公室,趁着黄博华低头写证明信的工夫,她把杂志大概翻了一遍。
目光最后停留在刊登参赛作品那几页上。
杂志社真的很给她面子,用一整张版面刊她的五张照片。
而且她的名字写的很醒目,比其他参赛作者的名字大两倍。
黄博华写好证明信,她就拿着证明信存钱去了。
没过几天,她就收到杂志社寄来的五块钱稿费。
其实程雪飞不知道,为了及时刊登她的照片,《大家摄影》杂志社内部还引起了一小波争执。
因为这一期的杂志初稿已经定好了,程雪飞的照片要等下一期。
但负责这次摄影大赛的伍泉实在太爱这组照片,等不及地要让照片面世,就临时改版。
还为此亲自跑到印刷厂,要求改换初稿。
印刷厂的人闲麻烦,不想换。
伍泉软硬兼施,说了半天,印刷厂的头头才肯同意。
不然,黄博华他们绝不会这么早在杂志上看到程雪飞的照片。
葛群花回到家后,气的心口疼。
因为她是粮站站长的夫人,葛师傅的闺女,兄长在县里当官,儿子也有出出息,人生可谓十分圆满。
至少在这个西埠乡,还没有哪个女人能跟她相提并论。
更没人敢惹她。
怎么也没想到,五十岁的人了,今天居然被一个没什么来头的年轻女人欺负到了。
她回到屋里,躺在沙发上连连叹气。
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闺女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
遇上程雪飞这么个脸厚心黑的滚刀肉,自己这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闺女,哪里是对手?
葛群花是真心疼自己的闺女。
一直叹气到于大荣回家,看见这母女两个,面对面躺着,谁也不说话,于大荣的心情也跟着郁闷。
沉默了半天,于大荣开始沉不住气了,打破沉默道:
“这是怎么了嘛,也不做饭,也不说话,谁又惹你了?”
“你说是谁?在这西埠大街,还有谁敢惹我?”
“不会又是程雪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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