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飞在照相馆,想着该找谁来拍婚纱照的样片。
想来想去,没想到合适的人选。
拍样片的人不一定要多么好看,但至少要相貌端庄,姿态大方,让人一看就想跟着也来拍一套。
可她认识的这些夫妻里,要么年纪有点大,要么就是姿态不够好,五官稍微差那么一点。
她想来想去,没个头绪。
茫然间走到照片墙下,看见自己参赛的那组照片,突然来了灵感:
要不也来个选秀活动?
于是她趁着星期天回家的机会,买了一整张红纸,让程立夏用毛笔在红纸上写下一则“招募启示”。
招募启示上说明,照相馆现征求身材标准、五官端庄的年轻情侣或夫妻,报名参加照相馆的“最美的新娘”评选活动。
活动最终由一对夫妻胜出,胜出者可以免费由照相馆拍摄一组婚纱照。
照片要作为样片悬挂在照相馆,另外还有十块钱奖金和两把塑料花作为奖励。
报名时间为七天,到第七天,当众公布胜利者的人选。
写好以后,程雪飞用浆糊把红纸贴在照相馆外面的砖墙上。
正在贴着,斜对面乡政府大院里的黄博华走出来,好像有事要说。
但他见了招募启事,先看了一遍,颇为不解地问:
“雪飞,你干嘛免费给人拍照片,还要拿十块钱作奖金,你这不是亏本的买卖吗?”
程雪飞轻拍红纸,笑了笑:
“算是给照相馆拉拉人气,再说,人家还能帮我拍婚纱照的样片,十块钱,不算多。”
“你鬼点子真多!”黄博华突然想起他来的目的,于是凑近了程雪飞小声说,“对了,我来是想告诉你,革命脸又不告状了。”
“为什么?”程雪飞回头问。
“不知道,今天突然来找王乡长,我以为她还是来告状的,等她一走,我就到王乡长办公室去,想帮你说几句好话,结果王乡长说,革命脸是来澄清误会的,说你没有跟乱七八糟的人胡来,都是她道听途说,现在还你清白了。”
程雪飞半蹲在地上,有点纳闷:
这革命脸还真是的,听信了葛群花的怂恿去告状,现在又莫名其妙不告了。
玩什么呢?
黄博华琢磨道:
“会不会是鸿宇想到了什么办法,把这事解决了?”
程雪飞狐疑地望着黄博华,觉得好像不太可能。
姜鸿宇有什么本事能扭转革命脸的态度?
两人都觉得这事解决的有点蹊跷,所以黄博华下班时,特意经过人武部。
到人武部里问了姜鸿宇,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姜鸿宇一脸“与我无关”的平静,问:
“革命脸真的不告了?”
“不告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姜鸿宇一边擦着一杆半自动步枪,一边慢吞吞地说:
“我就是去拜见了于站长,跟于站长聊了聊人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解除了双方的误会,于站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他也不愿意矛盾闹大,所以就解决了。”
黄博华眨了眨眼,不太敢相信:
“这么简单?”
“对啊,就这么简单。”
黄博华挠着头,觉得姜鸿宇没说实话。
可不管怎么说,这事算是解决了。
关于程雪飞搞破鞋的事,还没传出来,就被扼杀在摇篮里。
程雪飞就开始一边忙着照相,一边忙着招募“最美的新娘”。
这个活动很快传遍了整个西埠乡。
十里八村的百姓,谁也没听说过这种好事,既能免费照相,还能奖励十块钱和两把塑料花。
这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所以都跃跃欲试赶来报名,火爆程度,完全超乎了程雪飞的预想。
西埠大集那天,一群夫妻拖儿带女,围在照相馆门口,把照相馆挤的水泄不通。
尽管程雪飞已经在招募启事上说明,要年轻的,相貌端庄的,可还是挡不住四十多岁、门牙都掉了的妇女,带着自己的老头过来,嚷嚷着要报名。
小芬在门口招架不住,把在摄影棚里照相的程雪飞请出来,两个人一块出来接待报名参赛者。
那些不合格的,直接被过滤掉。
剩下还算合格的,程雪飞记下他们的名字和地址,再根据夫妻二人的相貌、身材、气质来打分。
这样,等到报名结束时,找到分数最高的就行了。
这其实完全是以貌取人,可是没办法,商业性的活动,她只能按照商业规则来办。
小芬在旁边暗中学习,大概掌握了程雪飞的要求和标准,这才接替了程雪飞的工作。
程雪飞回到摄影棚里忙着照相。
她坐在三脚架后面的凳子上,拍完了上一个,招呼下一个时,看见一个身穿蓝布褂子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女人三十岁出头,留着齐耳短发,长着一张瘦长干瘪的脸,满脸苦相。
最显眼的是,这人双眉凶悍,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这人年纪不大,但是穿着老气,蓝布褂子蓝布裤,脚上一双自己做的黑面布鞋。
浑身上下没有其他颜色。
程雪飞恍惚见过这个人,但是不认识她是谁,主动招呼道:
“大姐,要拍什么样的照片?”
那女人严肃地说:
“证件照。”
“哎,好。”
程雪飞起身,把背景布换了,搬了个凳子放到背景布前,让那女人坐下。
那女人不苟言笑地坐了下来,腰板挺的笔直,等着照相。
程雪飞习惯性地看了看那女人的脸,见她眉毛浓密,连成一片,看起来很凶,就问:
“大姐,要不要我帮你修个眉毛?”
“不用,不用。”
程雪飞笑着,耐心劝道:
“大姐,要不我还是给你修一下吧,反正不多收你的钱。”
那女人似乎有些局促,犹豫之间,程雪飞已经拿着修眉刀过来,弯腰给她刮眉毛。
程雪飞如今修眉毛修的又快又准,不用一分钟,眉毛就修好了。
她拿了张圆镜过来:
“大姐,你看看,满意吗?”
那女人往镜子里一看,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盯了半天,随即露出一点不太好意思的笑容:
“同志,你手真巧。”
经过程雪飞的手一修,那女人原本刚硬的脸柔和了许多。
程雪飞笑了笑,又见这女人脸色黑黄,唇色浅淡,拍出来的话,嘴唇那里会不明显,就又自作主张地拿了口红,要给她涂。
“你给我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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