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辆自行车在门口停下,院里就吆喝开了:
“哎呀,小宇媳妇儿带着孩子回来了。”
“萍萍姑爷也来了!”
“还有那两个大小伙子是谁,是孩子舅舅吧?哎哟,长的可真俊,眉清目秀的,怎么那么好看!”
三辆自行车鱼贯进入院门,车子停下,大人孩子下了车。
三辆自行车的笼头上,各挂着红色的包袱,一模一样,总共六个。
在本地,这么多崭新的大红包袱,一看就是用来定亲下聘礼的。
于是就有人发问:
“咦,这是要,下聘礼吗?”
姜鸿宇、姜萍两兄妹听到外面的动静,从堂屋的矮门出来。
一出来,看见六个亮晃晃的红色包袱,兄妹两个脸上的笑容,霎时凝固了。
尤其是姜萍,震惊的无以复加。
她当然明白,这红的扎眼的包袱意味着什么。
不是吧,这是来下聘礼的吗?
她昨天才刚找过嫂子,这还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就带着红包袱来了。
这么神速?!
程雪飞拎着两个包袱走过来,走到姜鸿宇面前,撸下头顶的红色围巾,露出一张冻的红彤彤的脸蛋。
姜鸿宇瞟着她手上的红包袱,问:
“这什么意思?”
程雪飞清了清嗓子:
“来给萍萍下聘礼的。”
听到这话,姜鸿宇呼吸一滞,那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就在姜鸿宇处在即将发作的边缘时,两个孩子跑上前,一左一右,抱住姜鸿宇的两条大长腿,扬起小脑袋喊:
“爸爸!”
“爸爸!”
程立夏也提心吊胆地叫了声:
“姐夫!”
程春生也想跟着叫,但是一张口,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一叫,说不定火上浇油。
姜鸿宇听到孩子清脆稚嫩的叫声,已经涌到脑门的火气稍稍下去了一些,他摸着孩子的脑袋,目光却一直在程雪飞和赵体育脸上来回扫射。
这时候,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起哄:
“萍萍,你总算要结婚啦,要我说,早就该结了,都怪你爸,平时对你不闻不问的,一直拖到现在!”
“不过你爸也真是的,你这都要结婚了,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就是,你们兄妹两个也瞒的死死的,怎么不说一声?”
“我们一早上在这坐到现在,也没说请俺们吃块喜糖,不行,必须拿糖来!”
程雪飞听大家起哄,赶忙伸进包袱,从里面抓出一大把奶糖,分给在场的吃瓜群众。
“来来来,吃糖,吃糖,现在吃也不晚!”
吃瓜群众们个个眉开眼笑,起身过来接糖。
接了糖,根本不吃,都揣进口袋,等着回家给孩子吃。
程雪飞也不小气,每人给了一小把。
“哎哟,这还是奶糖呢,还是小宇媳妇儿大方!”
此时,姜山挑水回来,一到门口,看见院里停了三辆自行车,满院热闹的样子,就知道家里来亲戚了。
再定睛细看,是儿媳妇和准女婿来了,喜出望外,赶紧挑着担子跨进门槛。
一进来,那些吃瓜群众就笑着埋怨:
“姜山啊,你这嘴还真牢靠,闺女都要结婚了,你一声不吭,你是怕我们吃你的喜糖吗?”
姜山原本很高兴,听到这话,一头雾水,满脸茫然,不知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再看看程家姐弟手里那一朵朵大红花似的红色包袱,更加懵了。
愣了一下,去看姜鸿宇。
姜鸿宇阴沉着脸,轻轻推开孩子:
“乖,家玉家宝,去找爷爷。”
而后对程雪飞说:
“雪飞,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程雪飞料到姜鸿宇会有这么一出,没有犹豫,转身把手里的包袱塞到赵体育身上,然后跟着姜鸿宇朝外走。
走到姜山身边时,她停下来,对姜山说:
“爸,我今天带小赵来下聘礼的,趁过年时候都在家,想把萍萍和小赵婚礼给办了,定了正月十六的日子,你没意见吧?”
姜山茫然点头:
“没意见,没意见,是该办了。”
其实,姜山也一直惦记着闺女的婚事。
但家里没有能帮忙的人,他一个老汉,总感到无从下手,眼看闺女二十六七岁了,再拖下去,就要奔三十,心里正干着急呢,现在有儿媳妇出面替他解决这桩心事,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意见。
姜山正这么想着,孙子孙女朝他跑来:
“爷爷!”
“爷爷!”
姜山听到孩子喊爷爷,脸上立刻笑开了花,扔下扁担和水桶,伸手去摸孩子的头。
老汉一向不善言辞,见了心爱的小孙子,一时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笑。
程雪飞见姜山笑的如此灿烂,知道他没有任何意见,就放心了。
现在唯一的麻烦,就是那个爱作妖的狗男人。
摆平了狗男人,就万事大吉了!
她提了一口气,走出院子,到姜鸿宇的新家去。
进了堂屋,看见姜鸿宇正背对着她站在屋内,浑身往外冒冷气。
那冰冷的态度仿佛在说: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给我主动交代,不要等着我问!
程雪飞预料到他会生气,早有心理准备。
进屋后,也不主动说话,就默默地解开头上的红围巾,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那意思好像是:
你不问,我就不说
僵持片刻。
姜鸿宇终于憋不住了,回头要发火,但一看见程雪飞那张漂亮的脸蛋,在红色围巾衬托下,越发显得娇艳动人,他立马沦陷了。
要命,他对这张脸,毫无抵抗力!
有人在的时候,他还能表现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两人独处时,就完全变了。
所以,他最后也只是故意凶巴巴地问了句:
“你这是干嘛?”
“下聘礼呀。”
“谁的聘礼?”
“萍萍的,赵体育跟萍萍正月十六结婚,我给定的日子。”
“跟我商量过了吗?”
“来不及商量。”
“来不及?”
“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商量,如果今天不下聘礼,就要等到年后,你想想,到时候还来得及吗?”
姜鸿宇从鼻子里出了口气: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对不对?你早就想好怎么对付我了,是不是?”
“别说的那么难听,我怎么可能对付你?”
姜鸿宇冷笑:
“行了,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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