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揣着杂志社发的三百块钱奖金,来到申城一家很大的百货大楼。
据程雪飞所知,这栋百货大楼,从民国时期就存在,一直到几十年后仍然营业。
此时的申城,不愧是全国贸易的交流中心,百货大楼里面什么都有。
他们逛了一整个下午,程雪飞买了二十个蛤蜊油,四盒友谊雪花膏,给家玉买了一套红色的毛呢裙子,家宝买了一件新式夹克衫。
又买了几样申城有名的零食,老奶油蛋糕、盐津梅子、麦乳精之类的。
程雪飞还给自己买了几样化妆品。
在乡下,想买到像样的化妆品很难,但这里有许多颜色口红,程雪飞一口气买下三支。
姜鸿宇没什么要买的,毕竟他不像程雪飞那样财大气粗的。
程雪飞就问他: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不要不好意思。”
姜鸿宇凑到程雪飞耳边,一本正经地说:
“我想要你。”
又又又开黄腔!
程雪飞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时,脸颊爬上一层红晕。
她红着脸,经过一个卖皮鞋的摊位,花了三十块钱,给姜鸿宇买了双黑皮鞋。
买的差不多了,他们在一家餐馆吃了午饭,拎着满满的战利品坐车回酒店。
到了酒店,程雪飞把东西整理了一下,装满了一个大行李袋。
收拾完东西,接下来就是姜鸿宇的时间了。
姜鸿宇连哄带骗地把她带进卫生间,一块在浴缸里泡了澡,在那里完成了第一次。
然后就回到床上抱着聊天。
程雪飞想起之前的种种疑问,要不就趁着彼此坦诚的机会都问出来吧,她问姜鸿宇,在他的那个噩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姜鸿宇却久久陷入了沉默,最后只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不要说这种话题。”
“我想知道嘛,你什么都不跟我说。”程雪飞跟他撒娇。
“那都是梦里的事,你只要过好你现在的日子就行了。”
程雪飞故意假装不理他,手也不在他身上摸索了,嘴巴也不说话了。
姜鸿宇察觉她的沉默,低头去看她,轻声哄道:
“你生气啦?”
程雪飞故意转过身,背对着姜鸿宇。
姜鸿宇笑了笑,凑上来软语恳求:
“好啦,我错了,不要生气。”
“那你就回答我,到底你的梦里发生了什么,我家人怎么样了,孩子怎么样了?”
“乖了,不要问,只要我们现在好好的,就足够了。”
说着,姜鸿宇轻轻靠在她光滑细腻的后背上,轻声感慨道:
“这一生,能跟你相遇一场,能跟你生下两个孩子,我已经没什么好抱怨的,往后的时间,我想保护好你们,让你们健康平安,这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这些话,突然戳到了程雪飞心里,她也不再执着于上一辈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因为那都是在她来之前的事。
现在她来了,人生已经完全改变了。
程雪飞仔细想想,在她刚刚穿越,姜鸿宇刚刚重生时,两人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感情。
就算姜鸿宇还爱着原来的程雪飞,但那份爱,隔了一辈子疯疯癫癫、浑浑噩噩的时光,已经有些断裂模糊了。
如今的感情,是他们重新一点点培养起来的。
他爱她,她也爱他。
彼此之间,即使有所怀疑,但他们都知道,对方都是自己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是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人。
程雪飞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或者说重新爱上姜鸿宇的,也不知为何会爱他。
爱这种东西,越是悄无声息地进入心间,就在心里扎根越深。
深到一辈子都无法根除。
她感受着姜鸿宇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肩头,搅的心里有些痒。
她轻轻转过身,捧着姜鸿宇的脸,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吻。
然后翻过身,趴在他身上,问:
“可以吗?”
“舍命陪美人。”
第二天,两人离开酒店。
临走之前,姜鸿宇还特地回到他住的房间,故意把床上弄的一团乱,地上、卫生间沾着水踩脏,都故意弄的像有人住过一样。
然后才和程雪飞离开。
当程雪飞和姜鸿宇在申城逍遥快活的时刻,在西埠乡,程春生同学也没闲着。
一到了星期五下午放学,他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照相馆。
他让双胞胎兄弟帮他捎话回家,说他这两天不回去了,要在姐姐的照相馆,帮姐姐照相。
当天晚上,他就在照相馆里面狭小的办公室兼休息室里睡了一夜。
一大早起床开门,心情格外的好。
搓搓小手,今天终于开始单干了!
他正站在门口,内心豪情万丈时,小芬从街对面来了。
小芬看见的情景是这样的:
程春生像个二傻子似的叉腰站在正门口,仰头望着天空,双腿绷直,脚尖踮起。
看起来像要一飞冲天。
“你在干嘛?”小芬走过来问。
“早啊。”
程春生酸文假醋地跟她打招呼。
农村人还从来没有问人“早”的,只会问“你吃了没”。
可是既然程春生这么说了,小芬也只能应付了一句:
“早。”
小芬进了照相馆,先把卫生打扫一遍,保证照相馆每天亮亮堂堂的。
程春生走到柜台后,打开抽屉的锁,找到里面放钱的饼干盒子。
小芬一看就知道他是要拿钱,赶紧走过来盯着,就看见程春生从里面拿了张五毛钱纸票子出来。
小芬又从抽屉里拿出账本,放到台面上,对程春生说:
“你记下帐。”
程春生一脸无所谓地说:
“我就拿五毛钱,这还用记账?”
“你拿五分钱,也得记账。”
“这是我姐的钱,我拿她的钱去吃个早饭,难道我姐连我的早饭都不管?”
小芬不敢嘴硬,毕竟这是程雪飞的亲弟弟,她小声说:
“飞姐说过了,现在是搞利润分成,要交三分利润给国家,所以每一笔账都要记的清清楚楚,否则以后要是查起账来,账目弄的乱七八糟的,会有麻烦所以,你还是自己动手记一下吧。”
程春生低头盯着小芬。
虽然他比小芬小三岁,可个头比小芬高出许多。
小芬只觉得一道不太好惹的目光在自己头上盘旋,她有点怕,怕这个弟弟故意跟她作对。
虽然说她理应容让程春生,可飞姐不止一次跟她交代过,账面必须清清楚楚,不能有一分钱糊涂账。
原则性的问题怎么能破坏呢?
退一步讲,程春生把钱拿走了,她自己帮他把账记上去。
可万一程春生不肯认账,反过来栽赃是她偷拿了钱、赖在他头上该怎么办?
反正字是小芬写的。
就算等飞姐回来,飞姐不会在意这五毛钱究竟是谁拿的,小芬也会觉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飞姐这么信任她,把几十上百块钱交给她管理,她一分钱都不能算错!
所以,她尽管有点害怕这个高高大大的程春生,还是堵在柜台口,不让程春生离开。
“行。”
程春生突然换了副语气,把五毛钱放进饼干盒子里,重新拿出两张一块钱纸票子,说:
“记账是吧,那我干脆一次性拿两块,省的来回记,麻烦!”
程春生没有再为难小芬,打开账本,用铅笔在账本上写下:
一九八四年五月五日,程春生支取贰圆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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