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程雪飞再到姜鸿宇那接孩子时,已经冷静下来。
见到姜鸿宇,跟姜鸿宇说了自己的打算。
姜鸿宇听了,微微点头:
“行,等他回学校领成绩单时,顺便让他过来找我,我来对付他。”
程雪飞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有些好奇:
“你有什么办法收拾他?”
姜鸿宇面无表情,过了很久,才慢悠悠回答了一句:
“办法多的是。”
程雪飞脑子里蓦然浮现出姜鸿宇拿吴大用的头撞墙的情景,心里默念了一句:
程春生,不要怪我心狠。
程雪飞领了孩子回家。
回到程家村时,天还没黑。
这天晚上,程春生要在文化馆负责放录像,所以晚上不回来。
程雪飞觉得这样也好,自己的气还没完全消,要是见了程春生,说不定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熊熊怒火。
等明天见了程春生,估计自己就能理智一点了。
她没跟家里人提程春生的考试成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是吃晚饭时,她还是忍不住问程立夏:
“立夏,你中考时,考了多少分,你还记得吗?”
程立夏端着饭碗,喝了口杂粮稀饭,回忆道:
“好像是五百六十多分吧。”
“是班里第一名吗?”
“嗯,对,年级第一名。”
程雪飞默默叹了口气:
同一个妈,同一个爸,吃同样的饭,为什么兄弟两个会有天壤之别?
要不是姐弟三个长的有点像,她真怀疑程春生是不是从沟里捡来的。
快吃完饭时,程雪飞才想到似乎有什么事情没干完,但是具体想不起来是什么事了。
等她带着孩子回到东里间的卧房,程雪飞才一拍脑门,问住在外间的程立夏:
“立夏,友富在家吗?”
程立夏正趴在床上,点着盏煤油灯看书,回答道:
“今晚他可能在地里等着放水。”
这时候灌溉方式还很传统,要靠着上游的河坝放水,顺着人工开凿的沟渠流到地里。
流到谁的地头,再往自家田里泼水。
如果水流大了,只要挖开田埂,让水往自家地里流就行。
要是水流很小,还得人工往田里泼水。
不管是哪种方法,都要很长时间,所以常常在地头一守就是一整天或者一整夜。
程雪飞得知程友富在地里等着放水,就要去地里找程友富,把一个非常重要的消息告诉他。
程立夏担心天太黑,姐姐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就起床,陪姐姐一块去。
姐弟两个拿着手电筒,往地里走。
走了五六分钟,来到田边。
放眼望去,深蓝的夜空下,每块田里都有人看着。
人们只见过白天劳动的情景,大概很少见过,大晚上的还要在地里忙活。
此时夜风清凉,流水淙淙,空气里夹带着田野间稻苗的清新和野花的淡香。
程立夏在一块地头停下,手电筒朝田里一晃:
“就是这块了。”
程雪飞朝地里喊了一声:
“友富,友富在吗?”
幽蓝的夜色下,一个人朝地头张望,远远地问了一声:
“姐,是你吗?”
田野空旷,人的声音就显得渺小虚弱。
“友富,你过来,我有件事跟你说。”
程友富正站在田埂边,查看地里灌溉的情况。
冷不丁听到堂姐程雪飞来找他,心里觉得惊奇,第一反应是难道又发生了什么灾祸?
带着满腹疑问,他快步跑过来。
赤脚踩在湿滑的泥土上,几次差点滑倒。
程雪飞见他踉踉跄跄,说道:
“你慢点,没什么要紧的事,不着急。”
程友富不相信,没什么要紧的事,怎么可能大半夜的跑到地里找他?
但肯定不是自己家里发生了什么,不然就是他两个弟弟来找他了。
一直跑到地头,他仍然想不出有什么可能。
程立夏关掉手电筒,三个人就站在灿烂的星光下。
借着星光,程友富打量程雪飞姐弟俩的脸色,见他们表情正常,不像是有什么坏事发生,这才稍稍安心:
“姐,到底什么事?”
程雪飞先让程立夏到附近转转,程立夏会意,默默走开了。
然后,程雪飞蹲了下来,笑道:
“真的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你别紧张。”
程友富自嘲地笑了笑,直接一屁股坐到程雪飞身旁,两个人一块望向泛着水波的农田。
“给你说亲的人,今天又上门了没?”程雪飞一副闲谈的语气问。
程友富心情一沉:
“没,我妈都把人家骂走了,人家怎么可能再来?”
“要是你妈同意,你真的愿意娶那个缺了四根手指的姑娘?”
“有什么不愿意的,缺了四根手指而已,不缺胳膊不缺腿就行。”
程雪飞扭头看着程友富,这个青年,有着程家男人的特点,高大,结实,沉闷,不张扬。
要不是被家庭所累,这样的好小伙子,肯定不会找不到媳妇。
“这样,我给你介绍个朋友,好不好?”
程友富一怔,随即扭头看向程雪飞。
程雪飞笑笑:
“我给你介绍个对象,你要不要?”
“要!”
程友富很干脆果决地应了一声,随即有点不太相信:
“姐,你不会跟我开玩笑吧?”
“我大半夜的跑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跟你开句玩笑?”
程友富嘿嘿笑了,终于知道堂姐过来所为何事,原来给他送对象来了。
程友富郁闷了一天一夜的心情,顿时好转起来。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个姑娘,比你小六七岁,今年才十八九,人家不急着结婚,至少要等好几年才肯嫁人。”
“啊?”程友富似乎很失望,“不着急结婚?”
“怎么,你很着急?”
“呃”
程友富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真的太心急了,都没想着掩饰一下急切的想娶媳妇的心情。
怎么不急呢,二十五的人了,连大姑娘的手都没摸过。
他挠了挠头皮,生怕错过了这桩美事,妥协道:
“没关系,她不愿意早结婚,我可以等几年。”
“还有,她家情况比较特殊,你得有个心理准备。”
“怎么特殊了?”
“她家比较穷。”
程友富笑了:
“那正好,我也比较穷。”
“她的穷,跟你的穷,不太一样,她是负担比较重,而且,这个负担,以后也卸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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