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在《大家摄影》杂志社门口停下。
程春生望着这座无比气派的花园洋房,连连惊叹。
程雪飞让弟弟在这等着,她进去跟编辑伍泉打个招呼。
来到二楼编辑部办公室,找到伍泉。
伍泉见她如约来了,十分高兴,告诉她,摄影展在申城文化馆举办,明天上午十点,正式开幕,为期一个月。
程雪飞的两部作品《我们的时代》和《乡中女子图鉴》,都已经印刷好,摆过去了。
明天请程雪飞去参加开幕仪式。
“好,明天上午十点之前,我一定准时到。”
“对了,你找到住处了吗?”伍泉问了一句。
“还没,我等会儿回去,找个离文化馆近一点的住处。”
伍泉连忙说,文化局的招待所,正好就在文化馆附近,他可以写个条子,让程雪飞拿着条子,到招待所住下。
程雪飞觉得这样也行,省的自己再出去现找地方。
这时节南来北往的人比较多,住的地方不好找。
她已经奔波了两天,想尽快找个地方歇下。
程雪飞谢过伍泉,就带着伍泉的条子走了。
又搭乘一辆人力车,来到文化局招待所,这时候,西边天空已经一片晚霞,天快黑了。
来到前台,拿出她和程春生两个人的介绍信,又递上编辑伍泉的条子。
前台的服务员看了眼条子,立马睁大了双眼,抬头望着程雪飞,问:
“你是来参加摄影展的?”
“嗯,对。”
服务员的目光在程雪飞脸上打量了一会儿,忽然认出了她:
“哦,你就是摄影杂志上的那位封面女郎吧?”
程雪飞微微一笑:
“是我。”
她不想再跟这位服务员说长道短,只想尽快找个房间,好好洗个澡,到床上睡一觉。
已经连续两天没休息好,她不想顶着一张疲劳的脸去参加开幕式。
可是小服务员还是跟她说了一堆赞叹和敬仰的话。
程雪飞勉强听了一会儿,等服务员停顿时,忍不住打断道:
“麻烦给我找两间客房吧?”
服务员这才从后面的墙上拿出两把钥匙。
“有浴室吗,能洗澡吗?”程雪飞问了一句。
“有,在走廊尽头有厕所,厕所里有浴室。”
幸好有浴室,她能洗澡洗头。
两人拎着行李上楼,在三楼找到了房间。
文化局的招待所虽然没有之前她住过的那家大酒店设备豪华,也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但是很干净。
程雪飞一进屋,放下行李,直接倒在床上。
身上的骨头都散架了。
前天晚上被姜鸿宇折腾了一夜,昨天晚上又是在火车上度过的。
夏天坐火车,那气味,要多酸爽有多酸爽。
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好,现在她只想蒙头大睡。
但身上黏糊糊的,她歇了一会儿,挣扎着起来,从行李包里拿出衣服毛巾,准备去洗澡。
程春生一点不觉得累,蹿过来问:
“姐,我肚子饿了,我们去找点东西吃吧?”
程雪飞掏出五块钱打发他:
“你自己出去找点吃的吧,我不吃了,我得早点睡。”
程春生拿了钱,乐的屁颠屁颠的,出去逛了。
程雪飞拿了衣服,来到走廊尽头。
在走廊尽头的女卫生间里冲了个热水澡,顺便把头发也洗了。
洗完澡,浑身舒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大腿上还有腰上出现了几处淤青,都是姜鸿宇的功劳。
这家伙,作孽啊!
可是一想起他,心里还是有些酥酥的。
洗完澡,窝着湿漉漉的头发,抱着换下来的衣服离开。
经过走廊时,听见有个房间传来争吵的声音。
一个女人尖着声音责问:
“是电影制片厂请我来的,说有个重要角色找我,怎么我跑来,你们又变卦了!”
另一个男人好声好气地解释:
“不是变卦了,是导演已经选好了人,没跟我们打招呼,我们想要通知你,但是已经晚了。”
“不带这么耍人的!”
“别生气,别生气,这样,我自己给你拍一组照片,到时候发到电影杂志上,再专门写一篇关于你的文章,行不行?”
“你先给我报销这几天的车票食宿钱,报销完了,再来跟我谈别的!”
“好好好,我这就去制片厂,找他们报销去,你等着!”
他们谈话间,程雪飞已经走远了。
她寻思着,自己竟然一不小心跟某个演员住在同一层楼了,真是难得啊。
这年代的演员,还只是一份普通的工作,拿着跟工人差不多的工资,不像后来的明星,站个台就有几十万的收入。
所以如果演员出趟远门,车票食宿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程雪飞没有多想,继续朝前走。
她已经困的快睁不开眼,恨不得一头栽倒在床上。
身后响起开门又关门的声音,一个人走了出来,脚步匆匆地朝楼梯口走。
正巧程雪飞也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正要转身开门,冷不防跟一个人撞在一起。
程雪飞险些被撞到墙上,手里的衣服、毛巾、牙杯、肥皂掉了一地。
一个男人叫了一声,骂道:
“长没长眼?!”
程雪飞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冷道:
“谁后脑勺长眼睛?”
那男子显然没料到程雪飞说话口气这么横:
“哎哟,脾气挺大啊,你走路走的好好的,干嘛突然拐弯?”
程雪飞抱起衣服,这才转过头,朝那男子晃了晃手腕上的钥匙:
“同志,你看好了,我是要回我的房间,你自己眯着眼乱撞,把我撞着了,竟然反过来怪我,天下的道理都跟你姓吗?”
程雪飞没打算多啰嗦,着急回去睡觉,也没仔细看那男子的长相。
可是那男子突然“咦”了一声,勾着头,去看程雪飞的正脸。
这时,程雪飞正等着男子离开,她好开门进屋。
男子不离开,她不敢先开门。
但这男子愣是盯着程雪飞的脸看了半天,看的程雪飞有些暴躁。
难不成又有人认出她是封面女郎了?
这不科学啊?
她只上了一期比较冷门的摄影杂志的封面,没道理谁都认识她。
但那男子好像还真认出她来了,惊讶地问:
“咦,是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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