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飞看完信后,眼角竟然有些湿湿的。
姜鸿宇的文字,比他本人更有温度。
他这人虽然表面冷漠,但他的内心,跟过去一样丰富多情。
而这多情的一面,也只有在给她写信时才流露了出来。
程雪飞擦了擦眼角,又闻了闻信纸上散发出的纸墨香气,立马就想给他写回信。
她没有信纸,就随便找了店里的记账本,又搬了个高凳子,趴在办公室的小床上写回信。
在信里,她告诉他,自己一切都好,没有人故意针对自己,让他不要记挂。
孩子也都很好。
还告诉他,自己打算带着春生还两个孩子搬到县城住,房子已经找好了,在太平庄那个地方,靠近河滨公园,以后可以经常带孩子去公园散步。
还打算给程春生请个辅导老师,想去找汪健帮忙,让汪健推荐一个可靠的老师。
但是不知道汪健家的地址,要找人打听一下。
程雪飞把最近发生的些大小事,都在信里告诉姜鸿宇。
就像姜鸿宇就站在自己面前,她喋喋不休地跟姜鸿宇说这些鸡毛蒜皮。
这一写,就是三张内容。
写完寄给姜鸿宇的信,程雪飞又写给弟弟程立夏的信。
她对姜鸿宇是思念,对程立夏,则是担忧的心情。
虽然程立夏在信里告诉家里人一切安好,但程雪飞知道,程立夏是个隐忍坚强的性格,就算真的有什么困难,也绝不会告诉家里人。
她告诉程立夏,如果有任何困难,一定要告诉她,可以直接写信寄到县城文化馆,她不会把信拿给父母看。
还有,也可以去找姜鸿宇。
就算姜鸿宇不能解决问题,至少能开导开导他。
程雪飞也告诉程立夏,她要带春生和家玉家宝搬到县城来住了,以后写信,直接寄到县城,会比寄到乡下收信早两天。
写完信,程雪飞就带着信,坐车去县城。
在县城邮电局,分别把信寄了出去。
寄完信回到太平庄的住处时,程春生也已经骑了自行车把行李被褥送到了。
程雪飞又找了两个干净的铁皮水桶,一根桑木扁担,两人去巷子口的水龙头那买水。
先买水票,一分钱一张,一张水票能打一桶水。
程雪飞花一块钱买了一百张水票,先买了两桶水挑回来,把厨房的大水缸刷干净了,接着就让程春生来回挑了几趟,把水缸装满。
程春生虽然也干惯了农活,但很少挑水,肩膀被压的生疼。
挑水不光是个体力活,还讲究技巧,整个身体都要配合扁担的节奏,否则不仅挑的累,水还会往外洒。
水的问题轻松解决了,剩下最主要的,就是火了。
之前程雪飞打听过,县城已经有人使用液化煤气,但煤气限量供应,只有机关单位或者工厂的领导才有资格享用。
普通人,仍然烧煤炭或者木柴。
程雪飞一个平平无奇的小老百姓,哪有资格享受什么特权,只能老老实实去买蜂窝煤。
姐弟两个骑车去了文化馆,找到锅炉房的老刘,从老刘那借了辆三轮车,去煤店买了三百斤蜂窝煤,分三次拉了回来。
把蜂窝煤搬进厨房,放好,程春生已经浑身煤灰。
不过程春生今天居然没有任何抱怨,也没有任何拖拉。
这两天,不论让他干什么,他都心甘情愿的。
小伙子确实长大了。
买好蜂窝煤,程春生简单冲了个凉水澡,把沾着煤灰的衣服换下来,然后去文化馆把三轮车还给老刘。
这边,程雪飞拧了抹布,把该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
忙活了一天,终于把房子收拾出来,差不多可以住人了。
不过,比起他们的新家,这里的条件仍然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吃饭桌和几个小凳子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家具。
程雪飞打算以后再慢慢添置,把该买的都买了。
布置好新家,接下来就是安顿几个孩子上学的问题。
两个小的倒不着急,可以慢慢来。
最要紧的程春生。
电大的招生考试就在十一月初,还有一个多月时间,必须让程春生在这一个月里好好补习。
这一次如果考不上,就要等半年以后才能再考。
程雪飞跟县城的老师不熟悉,又不好厚着脸皮打着姜鸿宇的旗号为自己行方便,她唯一能想到的人,就是汪健。
汪健不是从西埠中学调回县城了吗,找他帮忙联系个靠谱的辅导老师,应该不算问题吧。
而且,汪健的父母曾经在姜鸿宇住院期间,给他们送过一顿饭。
这一饭之恩,程雪飞一直记在心里,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去拜访一下两位老人。
程雪飞跟文化馆的人打听汪家的地址。
汪父汪母是老教师了,在本地很有威望。
县里很多人都曾是他们的学生,所以一问就问出来了。
得知他们一家如今仍然住在一中教职工家属院后,程雪飞和程春生去了百货商店,打算买点礼物带过去。
来到百货大楼外面,程雪飞猜想着,不知老两口喜欢吃甜的还是喜欢吃咸的。
喜欢吃甜的话,就买点桃酥或者鸡蛋糕。
如果喜欢咸的,还是到副食品店买点卤味或者酱牛肉更实在。
正这么想着,她跳下自行车后座,要往商店大门里走,忽然听到有人急匆匆地喊:
“喂,喂!”
程雪飞下意识地转头。
这一看,就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骑着车子冲她挥手。
这人,居然是孙二桥。
孙二桥见程雪飞看见了自己,原本紧张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使劲踩了两下脚蹬,快速跑来。
程春生锁好自行车,问:
“姐,这人谁呀?”
程雪飞没来得及回答,孙二桥已经在他们对面停了下来,有些气喘地说:
“程同志,你好呀。”
程雪飞笑了,好客套的问话。
她对这位孙二桥同志没什么坏印象,甚至知道他痴迷于红梅,还莫名的有些同情这个人。
“孙同志,你好,这么巧?”
孙二桥努力端着脸上的笑,有些不太自然地说:
“是啊,真巧,你是来买东西的?”
程春生站在旁边,听这两人莫名其妙的谈话,觉得这人大概有点毛病。
到百货大楼不买东西,难道是来看耍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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