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临河县的程雪飞,突然收到了这封电报,一看,居然要给程立夏寄一千块钱?
她第一反应是,程立夏出了什么事了,居然要一千块钱?
一千块可不是个小数目。
在乡下,这个钱,足以盖三间小屋了。
立夏要这么多钱干嘛?
再细看一下,电报最后落款是“宇”,是姜鸿宇发来的,程雪飞又稍稍安心了一些。
有姜鸿宇在,应该不会出太大岔子。
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严重的事,姜鸿宇应该能妥善处理。
她相信姜鸿宇的能力。
揣着忐忑的心,她去了趟文化馆,从文化馆那支取了一千两百块钱的票房,到邮电局寄了过去。
因为邮电局要扣去一部分费用,所以多寄了两百。
这段时间,她为了一次性憋出个“万元户”的金蛋,没有去分票房。
等到最后开表彰大会和万元户大会时,再把钱拿出来存着。
县里的万元户大会已经传出了风声,大概比西埠乡的表彰大会晚一段时间。
据葛英雄说,今年各个乡镇都有万元户,没有落空的。
其实有的乡镇,根本就没有万元户。
只是看着其他乡镇都有,自己不好意思太落后,也打肿脸充胖子,硬拉了一个来凑数。
这些万元户里,有开养猪场的,有开砖窑厂的,有开轴承厂的,有生产自行车零件的。
还有的专干倒买倒卖的营生,倒出来的万元户。
这两年其实一直对倒买倒卖打击的比较严,所以那些“倒爷”们都比较低调,不愿意出风头,生怕被抓个典型。
程雪飞估计,其实倒出来的万元户,应该比实际数目更多,只是人家不愿意招风而已。
程雪飞也不想太招风,但是迫于黄博华的“脸面”,只能配合黄博华的工作。
当初自己买相机摆地摊时,还是跟黄博华借的启动资金。
后来开录像厅,也是黄博华投钱买了台电视。
做人要讲义气,不能过河拆桥。
又过去几天,程雪飞收到了姜鸿宇的来信。
这封信比较特别,比平时厚实。
看来是特意跟她解释那一千块钱的用项。
程雪飞特别好奇申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一拿到信,原地拆开,靠着幼儿园的大门在那看信。
姜鸿宇在信里告诉她,关于程立夏和他们系主任吴教授女儿之间的误会。
包括程立夏的胳膊,也是这位教授的女儿不小心撞的。
这个吴同学,根本不是立夏的朋友,相反,立夏特别怕她,整天躲她。
后来,两人就发生了在实验室里的那场误会,闹的全校轰动,立夏差点被开除。
姜鸿宇到学校跟校领导斡旋,才把事情摆平。
代价就是,以道歉的名义,请全校师生吃排骨饭,须要家里资金支援,才让她寄钱过去。
程雪飞看完信,简直无语至极!
这孩子,居然在学校闯那么大祸?
真是小看他了,原本以为只有程春生才是个惹事胚子,看不出程立夏居然也有惹祸的潜质?
而且一上来就弄个大的!
这孩子估计也被吓的不轻。
没办法,智商全在书本上了,生活方面,尤其是人情世故方面,就是个白痴!
难怪最近一直没给家里写信,估计是还没缓过神来。
程雪飞看完信,把幼儿园大门锁上,回到办公室里。
她和汪母现在共用一间办公室,平时没什么事,她就待在这间办公室里。
之前一直打游击战,现在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根据地了。
她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开始给两人写回信。
这次先给程立夏写。
姜鸿宇在信中嘱咐过,说他答应立夏,不把这件事告诉她。
程雪飞不能出卖姜鸿宇,就只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她挠了挠头,想着该怎么回信。
要是不管不问吧,又怕立夏将来变得孤僻不合群。
所以必须得好好引导。
接触的人多了,自然会慢慢变得圆滑通透。
她在信里让程立夏要多交朋友,别老是想着学习。
休息日,约上几个同学,到市里去逛逛,别总闷在学校。
还有,学校要是有什么联谊会之类的活动,也要多多参加。
平时对同学(尤其是女同学)要大方一点,钱的事不要担心,该花就花,该玩儿就玩儿,吃吃喝喝都不是问题。
程雪飞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起作用。
她写完程立夏的回信,再写姜鸿宇的回信。
这个就比较简单了,想到哪写到哪,基本不用费脑子。
他们两人的信件来往比较多,该说的都说了,只能写些家长里短,卿卿我我,以及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和打算。
两人自从通信以来,已经变成了精神上了盟友,成了彼此的精神支柱。
不是唯一的,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根支柱。
写完信,到邮局把信寄出去。
几天后,到了星期天,程雪飞特意带上程春生和两个孩子一块回了趟老家。
老家这边,刚好忙完了秋收,地里的黄豆、水稻,还有其他庄稼,基本上都收割了。
家里的农活,他们姐弟三个都帮不上忙,只能是大爷和二大爷家的人帮着干。
程立夏的户口虽然转到申城,但村支书很仗义,没有收回程立夏的口粮田,仍然把属于他的口粮田留着,让他们继续种。
这样,他们家现在一共有七口人的口粮田,但平时只有老两口在家吃饭。
所以家里的余粮很多。
这时候粮食还不能自由买卖,必须拿到粮站,由国家统一收购。
可是统一收购的价格被压的非常低,没什么利润可言。
所以,程雪飞干脆,让他爸把粮食以超过国家收购的价格,卖给他们幼儿园。
反正幼儿园也须要买粮食,正好算是内部消化了。
只不过每次运粮,都要另外雇骡车。
程发达买的那头牛,还没成年,程发达不忍心让自己的小牛受累。
平时只舍得让自己的小牛拉个空车去田间地头转转,绝不会把自己心爱的小牛给累到。
程雪飞回到程家村的第二天,又骑上自行车,到乡里去看看照相馆怎么样了。
此时已是阳历十二月,北方天气已经开始冷了。
程雪飞重新翻出她那条红色的大围巾,就是之前姜鸿宇为她买的那条。
想当初,这条围巾,陪伴了她一整个冬天。
她对它还是很有感情的。
再次骑上那辆旧自行车,再次围上这条红围巾,再次踏上这条路,程雪飞恍然觉得,怎么好像回到去年了?
去年她就是这样,每天骑着个车子,出门去照相。
冰天雪地,冻的浑身僵麻,手要焐上好一会儿,才能找回知觉。
遇上有雾的天气,眼睫毛上都是冰碴子。
那也算是当初创业的艰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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