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博华不敢直接问,干咳一声,试探道:
“雪飞,你怎么看?”
程雪飞信步悠闲,浑不在意地说:
“你怀疑我?”
“-----”我能不怀疑你吗?
会照相,跟于红梅有仇。
怎么看,怎么像是程雪飞干的。
可是程雪飞一口否认:
“照片真不是我拍的,我昨晚老老实实地在家带孩子睡觉,一夜没离开家,我怎么可能去干这种事,我没有作案时间啊!”
“真不是你?”黄博华这才敢问出来。
“真不是我拍的!”
“好吧,幸亏不是你!”
黄博华松了口气,他也不希望是程雪飞干的。
因为这招实在是太损了!
黄博华心中的程雪飞,是一个有着高尚的道德情操和浪漫的风花雪月的大才女。
大才女怎么能干出那么损的事?
跟她的气质形象一点都不匹配啊!
两人说着话,往幼儿园走,准备到幼儿园随便吃点饭。
路上,黄博华买了斤卤牛舌,又买了点羊杂。
来到幼儿园,把这些东西交给郑桂香,让郑桂香帮忙料理。
“程园长,你不是去喝喜酒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程雪飞十分遗憾地说:
“发生了点意外,喜酒没喝成。”
“哦。”
郑桂香没有多问。
她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和葛英雄之间的交情,是如何被人扭曲利用,又如何引起了这场轩然大波的。
郑桂香只知道,葛英雄那天早上被大喇叭通报批评,就是因为自己。
后来葛英雄负气辞去工作,也是因为这件事。
但除此之外,她还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不敢去找葛英雄打听。
这些天,葛英雄来过几次幼儿园,但都是直奔程雪飞的办公室,从来没到厨房来找她。
两人还是很默契地在避嫌。
郑桂香没多想,转身去做饭。
她原本已经把她和四个孩子的饭做好了,现在临时又加了两个人,不能做太费时间的饭,就往锅里添了点热水,做点简单快速的玉米面糊糊。
在煮玉米面糊糊的同时,她把牛舌切成薄片,再切一棵大葱,舀一勺辣椒酱,摆在盘子里,直接冷着吃。
羊杂里放点洋葱爆炒一下。
再加上她原本炒好的萝卜丝,一份腌制的辣白菜,共凑了四个盘子。
再端出她今天上午烙好的白面薄饼。
做好了,程雪飞和黄博华过来吃饭。
黄博华还逗着家玉家宝,让孩子跟他叫伯伯。
家玉不认生,跟谁都很亲近,甜甜地叫了声“伯伯”。
家宝却始终不肯开口。
黄博华把家宝拽到自己怀里,故意冷着脸说:
“叫不叫?不叫把你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再把你卖到地主家做长工!”
家宝摇摇头:
“地主家不要小孩,要大人,要你这样的大人。”
家宝话一出,满桌哄笑。
程雪飞没料到一向寡言的儿子会来这么一句,差点笑喷了。
国营饭店那边,宾客们吃着有史以来最尴尬的喜酒。
酒席还在,新娘子跟人跑了
公爹气中风了。
这酒席,越吃越不是个味儿,所以菜没上完,人已走了一半。
葛福顺和杜志莲两口子的心情,丝毫不比孙家人轻松。
于红梅是他们的亲外甥女,如今,那个听话乖巧的外甥女,居然干出这种败坏私德的丑事,这是把自己一辈子给毁了呀!
葛福顺的心,像秤砣一样重。
他强撑着,想留下来帮忙招呼其他宾客,但屁股下面像有钉子一样,扎的他浑身难受。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孙副县长的二儿媳妇,是他葛福顺的亲外甥女。
亲外甥女闹出这种荒唐事,这是把他的老脸也给丢尽了呀!
葛福顺最后还是坐不住,干脆起身走了。
杜志莲也想走,可是三个孙子吃的香甜,不愿意离开,杜志莲就只好留下陪着。
葛福顺离开后,先去了县医院。
到医院时,孙副县长还在抢救。
抢救室外,孙家人一片哀嚎。
孙大桥气的踹了孙二桥几脚,冲他咆哮: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没用的软蛋!
早就劝你,你不听,鬼迷心窍要娶那个女人,现在好了,人家宁愿跟一个老头睡,也不跟你。
你他妈这回满意了,你哪怕找个瞎子、瘸子、傻子、聋子,大街上随便拉一个寡妇,也比于红梅那骚-货强一百倍!
你这绿帽子,戴的可真他妈稳当。
你愿意当王八,没人拦着你,你为什么叫全家人跟着你丢人现眼,老子一辈子看不起你这孬种---”
孙大桥越说越气,又要上去踹,被其他亲戚拦住了。
侯翠兰也捶胸顿足地哭:
“老天爷,我作了什么孽啊,老天爷,怎么让我们家摊上这样的事,叫我怎么有脸活下去啊,我还不如死了算了,于红梅那个骚狐狸,跟人搞破鞋还不算,还被人拍下来,发给那么多人看,我以后怎么有脸出去见人呐?!二桥,你让你妈以后怎么做人?”
孙二桥蹲坐在墙根,把脸埋在膝盖上,一抽一抽地哭,任凭别人指责辱骂。
葛福顺远远望着这个场面,心里异常酸涩,默默转身回去了。
他回到家属院,先去了儿子家。
儿子儿媳妇刚好吃完饭。
文丽见公爹脸色煞白,问:
“爸,你怎么了?孩子呢?”
葛福顺垂头丧气地进了屋,坐到饭桌边,把刚才在的事说了。
葛英雄和文丽两口子不敢相信。
文丽先反应过来,问:
“爸,你是说,红梅,跟一个老头子”接下来的话,文丽当着公爹的面说不出口。
葛福顺心力交瘁地点头:
“上百张照片,撒的到处都是!”
“不会吧?”
文丽还是不肯相信,那可是清高的于红梅啊!
那么多青年才俊,于红梅都瞧不上眼,居然会跟那个又窝囊又吝啬的老头子睡了?
葛福顺面对自己的儿子儿媳妇,终于能放心地说几句话,他说:
“就算不是真的,现在照片撒的到处都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哎,红梅,红梅好好一个女孩子,怎么会落的这样的下场?!”
文丽唏嘘道:
“这下,红梅跟二桥,怕是要吹了吧?”
何止跟孙二桥吹了,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以后谁还敢娶她?
从前她挑人家,她眼光多高?谁都看不上!
现在好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轮到人家看不上她了。
就算有那些年轻的,贪图她的脸蛋和身材,估计只会跟她玩玩,等占够了便宜,再一脚把她踢开,找一个正经姑娘过日子。
这年头,男人太现实了。
谁也不会跟一个名声败坏,乱搞男女关系,而且是跟一个老头子乱搞的人结婚。
哪个男人也不愿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
哎,曾经被捧在天上的一个女孩子,啪叽,摔进泥坑了。
葛英雄在旁边默默无语。
不知为何,他莫名一阵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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