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二红并不傻。
她乱说的时候没意识到,可唐柔给她反扣帽子,孙雪芹她们的表情她可是看到了。
正因为看到了,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那些修资修右修左分子什么下场,她不光听说过好多,她还看到过。
这时候反应过来,顿时害怕了:“你胡说,你胡说,我什么都没说,我什么都没说。”
边嚷嚷边往外爬。
王爱兰看着她:“唐柔,现在咋办?”
唐柔冷笑:“把她抓起来,先去大队部,再去公社。”
“你不是想让人家警察过来吗?现在不用你找人报警了,我们主动送你去派出所。”
“怎么样?高兴吧?开心吧?兴奋吧?是不是高兴的快说不出话来了”
不,她不是高兴的说不出来,她是害怕的说不出来了。
唐柔说到做到。
她洗完手脸就拿剪刀把沾了屎的头发喀嚓给剪了。
孙雪芹看得目瞪口呆:“你,你不用这样吧?”
头发养起来可费事了。
这么长的头发,唐柔怎么舍得?
唐柔大义凛然道:“它现在可不是我的头发了,它是这位于二红同志污蔑我谋杀我的证据,是于二红污蔑咱们村搞资本主义尾巴的证据。”
“我不能把证据还留在我头上,它有自己的使命。”
陈林林和李桂花王爱兰面面相觑:“是,是吗?”
她们就是普通的农村妇女,没什么见识,也没什么胆量。
平时干的最勇敢的事,就是跟自家男人大家跟婆婆吵架。
唐柔把阵仗弄的这么大,她们倒是先虚起来了。
唐柔没给她们后悔的机会:“要是咱们村这个厂子真被扣上资本主义尾巴的帽子,不光是咱们村的干部,也不光是咱们厂里的大大小小的二三十号人,而是凡是因为咱们厂受益过的人,都会被牵连。”
“再说咱们厂怎么回事,你们自己还不清楚吗?”
“不就是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咱们村子自己找活路?”
“现在有人因为没吃上这口饭,或者吃少了这口饭,就想把咱们的锅给掀掉,你们说,咱能让她把咱们的锅给掀了吗?”
孙雪芹听的热血沸腾,大声道:“不能!咱不但得保住咱们的锅,还得把咱们的饭给保住。”
唐柔说为了日子好过这句话,简直说到了她心坎儿上。
要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愿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瞎折腾?
唐柔折腾的时候就没害怕过吗?
她要是真不害怕,她就不会把这么一门赚钱的本事交给村里了。
而她家,就是唐柔这一举动的直接受益人。
出了五十收回来一百,这几个月还又赚了将近一百的工资。
两百块钱,他们两口子以前一年都攒不到二十块钱。
结果好不容易日子过好了,居然有人想砸他们的锅,要不是怕把人打死自己也得赔命,孙雪芹是真恨不得一锄头把于二红这个烂女人给砸死。
因此,她也是最积极响应唐柔的人。
唐柔要剪头发,她就帮她托头发,免得头发掉了。
唐柔要绑于二红,她就帮忙把于二红的手背到后面,根本不怕她身上的屎尿。
于二红敢赖在地上不走,她就敢上脚踹。
她比唐柔更恨于二红这个搅屎棍。
于二红路上碰到人的时候还想哭诉来着,结果孙雪芹嘴皮子可比她利索多了。
三言两语就把于二红因为三个孩子出事迁怒到唐柔头上去人家泼粪打人还想弄死唐柔还说他们工厂是资本主义尾巴,还说他们所有这些支持搞资本主义尾巴的人都该抓去游街批斗枪毙。
于二红又气又怕:“你胡说!我根本没说!”
孙雪芹就一个一个的问。
不用于二红自己否认,陈林林她们就给她补充完整了。
结果听到的人跟他们一样生气。
因为他们不是家里有亲戚在厂里上班,就是家里也出钱拿钱了。
于二红说他们割资本主义尾巴的都该去游街批斗枪毙,那不是他们都要被拉去游街批斗枪毙?
他们只是想日子好过一点只是出于好心支持了一下村集体经济建设而已,凭什么要被扣上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帽子?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委屈。
本来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他们也跟着去了大队部。
今天都腊月二十八了,明天就是除夕了。
几个干部都还在大队部里碰头开会呢,看到乌泱乌泱的人群都惊呆了:“这是咋回事?这又是咋了?”
年前出一桩人命案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杀人犯还是自己村的。
从昨天到今天,他们都是被专门提溜去挨批的。
公社批了县里批,县里批完公社又批。
陈李庄生产队,有资格去开会的几个,村长,支书,大队长副队长,妇女主任,治保主任,凡是涉及到的,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他们灰头土脸的回来气都还没来得及喘一口,热水都还没来得及舔一下,都就看到这一大群人。
村长支书这些稍微上了点年纪的被气的直拍胸口,嚷嚷着这活儿干不下去了,辞职,他们必须辞职。
钱成钢脾气更爆,直接从掏出了枪就要开门。
吓了大队长一头冷汗。
副队长赶紧抱住钱成钢胳膊叠声道:“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咱先问问,咱先问问咋回事再说。”
李红梅更是皱起了眉:“被五花大绑那个,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呢?”
大队长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我去看看,你们先别出去。”
外面已经喊起来了:“队长?大队长在啵?还有村长和支书呢?管事儿的都在不在?”
大队长黑着脸出来:“干啥呢干啥呢?你们这是干啥呢?啊?咋还把人绑起来了?”
关键那脸上涂的是什么玩意儿?
隔这么老远他都闻到那股臭味儿了。
还有那身上,别是掉进茅坑里了吧?
于二红看到大队长就跟看到救星一样哭嚎了起来:“大队长大队长,他们欺负我,他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老婆子,可怜我的六儿才死了我的三儿才被抓进去,大队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大队长脑仁疼:“你,你是于二红?”
于二红拼命点头:“就是我就是我!他们欺负我一个死了儿子的老婆子大队长你快让他们放了我我。”
唐柔也高喊了起来:“大队长,我想辞职,我这个厂长是没法干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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