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国老神在在:“怎么不行?”
唐柔急道:“那怎么行?换个不懂的人来要是把厂子毁了怎么办?”
陈建国道:“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懂了?”
唐柔下意识道:“其他人我又没教过……”
陈建国问道:“你都教了啥?”
教了怎么识别布料,怎么设计新产品,怎么把现有材料排列组合出新产品等等。
陈建国见她不说话了,就道:“你好歹也当了四年厂长了,你就没发现你做的那些,都是下面人可以做的?”
唐柔下意识道:“瞎说!别的我也管!”
怎么拓展新市场和新的销售渠道她也有参与的。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了。
唐柔揉了揉脸,把自己往床上一摔,被子拉过头顶闷声:“真是的,怎么这么多事儿啊?”
她上辈子懒散,除了实习就没工作过。
所有的工作经验除了实习那段时间外,就是来自网上的云工作,看打工人的吐糟和被压榨的血泪史。
仅有的一点点管理经验,还是看剧看小说看来的。
这辈子为了吃肉为了生活努力奋起了一把,后来有人提出帮忙,换个人来可能担心被分权,唐柔呢,她是巴不得呢。
尤其去年到现在。
厂里的各项管理权什么的,她基本都下放给了下面的人。
她自己就一门心思的设计新产品。
就连作为厂长该有的统揽全局的责任也交给了别人。
陈建国不说她还没意识到,他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算什么厂长啊,她根本就是个设计师嘛。
明明职责是厂长,却抢着干起了设计师的工作。
想想也是挺可笑的。
换任何一个稍微有点工作经验的都会说她不务正业。
这么一想更沮丧了。
陈建国见她是真的伤心失望,有点意外又有点意料之中。
他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既然已经放手了,就别再管了,村长他们不蠢,厂子关系到两三百户队员的生活,他们不敢乱来的。”
村长支书大队长他们比唐柔更关心厂子的存活问题。
厂子一直存在,就能一直给村里创造效益,能让社员们多点收入过上好日子。
靠着这个厂子,这几年不光是村里又多了两台公社都没有的收割机和两辆拖拉机,村里从东边国道到村里再到山脚的路都修了一遍。
甚至村里还在雄心勃勃的打算把现在的土坯房学校翻盖成红砖房。
等学校翻盖好了,还打算把其他几个次干道给修一下。
自古修路搭桥都是烧钱的。
更不要说他们村修的还都是水泥路,用的钱那就更多了。
一条五公里的路,可以说是把这几年村里账上的钱给花的七七八八了。
再建学校和修次干道的钱都在未来。
需要用钱的地方这么多,要是厂子出问题,不用村长支书他们发火,社员们就能把干了坏事的人给掀了。
唐柔想到现在村里越来越多的新房子,和分家后越来越大的村子,也不禁点点头。
关系到钱,的确是谁都不会马虎。
可想到这些人也是因为钱,自己这个元老想离职,他们就很痛快的让她离职,她心里又不痛快了。
陈建国觉得好笑:“人家真留你你也不肯留的,现在不高兴干啥呢?你要是真不高兴,不如去跟他们说一声你还要回去,这样他们就算不高兴也肯定会让你回去的。”
唐柔叹了口气:“算了算了,我还是不回去了。”
摊子太大管的人太多,她真的有点应付不过来。
她算是发现了,自己就没有大富大贵的命。
厂里不到两百人她就管不过来,要是一个上万人的企业压在她头上,光想想头皮都要麻了。
她打了个哆嗦:“我还是当我的个体户吧。”
个体户管的人少,清静。
也不会有各种派系纷争,不会有人因为一点点矛盾就来找她这个厂长评理,也不会有人因为跟对方不对付就各种下绊子。
她还是当她的小商贩去吧。
她那点脑子,就不是干大事的料。
陈建国听着她不断贬斥自己,忍不住把她脸捂到自己胸口自己闷笑。
唐柔被他死死扣在怀里,被他剧烈震动的胸口撞的鼻子都要痛了。
废了好大力气才把他推开,郁闷道:“你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陈建国道:“笑你没有自知之明。”
“!!!”
唐柔怒目而视张牙舞爪,大有陈建国但凡说一句不顺心的,她能把他给撕了的张狂样:“我哪里没有自知之明了?你说,你说啊,你说啊。”
陈建国笑道:“你都管过一个厂子了,你还觉得自己没本事?真没本事的人能把一个厂子从无到有建出来,能把一个二三十个人的小厂发展成现在小两百人的大厂?能每年都盈利而不是跟国家伸手求输血?唐柔啊唐柔,你为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
办厂最艰难的就是从无到有再到保住成本到盈利。
陈建国见过无数个厂子本来还好好的,结果换了个领头人,好好的厂子不到一年就给折腾的入不敷出,全靠国家输血才能给工人开工资,还越开越少。
像唐柔这样不仅不朝国家伸手,还能一直盈利的,并且每年的盈利还在逐步增多的才是少数。
固然有她超前见识的缘故,可跟她稳打稳扎谨慎的精神以及大胆开拓的性格也离不开关系。
不然这个厂子存在个一两年就没了,哪儿能变成现在这样公社都眼红的村办工厂?
要知道公社都几次开口催促村里把工厂搬到公社了,还给提供地皮盖厂还能给优惠。
为的是啥?
为的不就是厂子一直在赚钱吗?
唐柔一直觉得自己啥都没干。
好不容易搞个工厂还束手束脚的这不敢那不敢,这没想到那也没想到。
四年厂长当下来,别人都觉得她做的挺好,实际上她自己干的心力交瘁,觉得自己四年至老了二十岁。
却没想到她一直觉得自己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在陈建国这里评价居然这么高。
她听的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却还是半信半疑的问道:“真的假的?其实你是为了哄我开心吧?”
陈建国:“……”
陈建国一把把她薅到自己怀里,又猛的翻身把她压在自己身下,引起她一声惊呼。
他俯身压下去低声道:“这才叫哄你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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