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广军带着大家往前走：“我家在里面一点，里面不能骑车，大家都下车吧。”
一群人呼啦啦的过来，还个个都骑着自行车，搁现代，就是二十多辆超跑集体出行。
甭说已经有人下地里干活了，就算本来在家里猫冬的人也被惊动了。
生产队干部们的反应更夸张，他们以为这么多自行车是上面来检查的。
虽然奇怪为啥好好的大年刚过没多久就来检查，还是匆匆的集齐敢出来去迎接上级。
他们可是去年才刚换的领导班子，和上面的关系不算多熟悉。
那是一丁点都不敢怠慢。
几个人匆匆整理仪容，大队长还快速吩咐一个人回去跟他媳妇儿说一声，先杀一只鸡，好等会儿招待上面来的人，鸡蛋不够再买点，还有猪肉，看谁家还有猪肉也买点。
三四个人出去，跟着村里人去追来的人，结果越追越不对劲儿。
大队长的脚步都慢了下来，迟疑道：“叔，我怎么觉得今儿这事儿有点不对劲儿呢？”
村长也有点怀疑：“我也觉得不对劲儿。”
“是不对劲儿，上面要是来检查，肯定是去地里转在村里转，哪儿有这样直接跑的？”
听说他们可是骑着自行车的。
二十多个人骑着二十多辆车。
我的老天爷诶。
他们都不敢想象二十多辆自行车放在一起是多少。
可他们知道，以前上面来检查就算骑车，车也是放在村子外面的。
反正地头一直有人，车上都有钢印，就算是那些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的街溜子，也不敢偷车。
偷上头人的东西被抓住了不是闹着玩的。
说不定整个生产队甚至整个公社都要被数落。
副队长更迟疑了：“我怎么觉得，他们不像是来检查的？”
这么直奔某个地方，这根本就是来找茬的吧？
几个人顿时一个激灵。
难道是公安局查到什么了来他们这里出公差抓人？
这么多辆自行车，也就只有公安局有这么大手笔了。
可问题是：
“你们谁听说咱们这儿有啥问题了吗？”
“没有啊，我没听说。”
“我也没听说。”
“我也没有，真有啥咱们能不知道？咱们村这几天最大的事不就是赵胜利家……”
一说赵胜利，几个人脸色同时变了。
坏了。
他们都知道赵胜利家的三闺女跑出去了，还是村长家的儿子心软帮的忙。
这几个人都没当回事。
可要是赵胜利家的三闺女就报了警，引来了公安……
村长气的咬牙切齿：“小兔崽子，我就不该让他骑车，早知道老子就是把车给拆了也不让她骑。”
大队长闷声道：“早知道赵家那老婆子关赵胜利两口子的时候咱们就该出面的……”
要是早点拦着，也就不用发生今天这事儿了。
万事只恨早知道。
可他们当时也只是想着那是他们自己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不好插手而已。
再说了，换亲什么的，多正常？
就赵三儿那个死丫头矫情，就赵胜利的婆娘眼光高，一个丫头片子迟早要嫁人的，嫁给谁不是嫁？
别人换亲都能换的，就她金贵？就她换不得了？
几个人越说越生气，对赵胜利两口子和赵三儿越不满。
赵胜利两口子胃口也太大了，老大嫁给了前村长的儿子就算了，反正现在他们家已经下台了，老二去了山楂沟支书家的侄女，这还有啥不满足的？
咋地？
老三还想再攀个高枝儿？
以后老四老五结婚，那是不是就得找县长书记家的公子千金了？
想的倒是美，也不怕胃口太大撑着。
副大队长看他们一个个几乎要把所有恶毒的字眼用来咒骂赵胜利一家子了，在一边弱弱的提醒：
“要说不是，那也是赵胜利他老娘的不是。”
“别人家闺女就算还亲，那也是给亲哥哥家换的，就他家，是给叔伯家的儿子换的。”
言外之意，人家赵胜利可没得着什么便宜，还要白白损失一个闺女。
就问这赔本的买卖换你们自己的话你们愿意干吗？
几个干部骂骂咧咧的嘴巴终于停了。
大队长一摸脸，满目心酸：“他娘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赵婆子仗着家里儿孙众多，在他们这连两百户都不到的小山村，说是横着走都不为过。
以前这人还懂点礼，知道什么是分寸。
自从家里的孙子陆续长大，娶不上媳妇儿的越来越多，整个人都快疯了。
看到一个未婚的姑娘就恨不得把人家绑进家里给自家孙子当媳妇儿。
他们村总共下来过五个女知青。
有两个不错的就被哄骗着嫁进了他们家。
剩下那三个，一个太丑，那是闭着眼睛也下不去嘴，另一个又懒又邋遢，还城里姑娘呢，比他们村最懒的懒汉还脏还臭，别说娶回家当媳妇儿，远远的看到就想吐。
还有一个倒是也不错，被村里另一个无赖给硬上了，一年生一个，生了五六个，人都生成傻子了。
可这种事儿甭说他们本来就不想出头了，就算想出头，人家就让他们给自家孙子找媳妇儿，这他娘的上哪儿找？
他们自家都还有儿子侄子外甥二十多了还娶不上媳妇儿呢，哪里顾得上别人家？
几个人嘴巴上不说了，心里骂骂咧咧就没断过，赶紧往赵婆子家跑去，唯恐去的慢了赵婆子家那一窝子都被人家抓走了。
等他们到了赵婆子家，首先看到的就是路口整整齐齐摆着的一溜二十多辆自行车。
全是二八大缸，一多半还是新的，最旧的也完完整整，顶多七成新，比村长家那个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破烂儿货好了十万八千里。
赶紧上到上面，就看二十来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的年轻男人团团把赵婆子家围住了。
一个穿的挺好看的女的正在拍门叫门，赵婆子家大门紧闭，里面安静如鸡。
大队长他们正在犹豫，边上另一个长得挺俊俏的女人就说道：“甭拍了，你就算把手拍烂了，他们也不会开门的。”
“建国，直接踹门吧。”
陈建国道：“踹什么门？把门踹坏了还得赔。”
说完他手一挥，自己和十来个人豹子一样冲了几步两下就上了院墙。
村长们顿时傻了眼。
大队长连忙喊道：“不行，不能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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