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关,唐胜男就忍不住抱怨:
“五姐,你说大姐怎么回事?咱都把事儿给她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还是这也舍不得那也舍不得,小孩儿都知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她难道还指望卖烤红薯发家致富?再说了,卖烤红薯也就卖天冷这几天,等天热了谁还吃烤红薯?她怎么就不多动动脑子多想想呢?”
唐柔叹气:
“广军结婚还没两年,大姐手里估计是没钱。”
再说了,节俭了一辈子的人,哪儿是几句话就能把观念转过来的?
除非让她亲眼看到真实可靠的回报。
唐胜男整个人都丧了起来。
她垂着脑袋好久不吭声,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确定的问道:“你说,大姐不会还要回村里吧?”
“你说她要是回去,她就不担心一个没看住三儿就被她奶奶给卖了?就算这次三儿躲过了,还有四儿呢,四儿再过几年也是个大姑娘了,她奶奶不会再把主意打到四儿头上吧?”
她这么一问,唐柔也踌躇了起来,迟疑道:“应该,不会吧?”
“他们家之前这么干,是觉得咱大姐没人撑腰,现在大姐背后可是咱俩呢,她不敢吧?”
唐胜男嗤笑:“有什么不敢的?不然为啥人家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呢?要是她那些孙子真的娶不上媳妇儿,你信不信人家把人一绑嘴巴一堵,往别人床上一扔,就把事儿给办了?”
“就算我们后来知道了又能咋样?真逼着她离婚不成?”
“咱们自家不在意,她自己能不在乎?你让她到时候咋办?真逼着孩子去死啊?”
唐胜男说的就是现在很多农村和山里还挺讲究的贞洁什么的现象。
这又是一个唐柔没想到过的问题。
这玩意儿,大概也就只有城里人不是很在意。
当然,唐柔本人也不在意。
可她不知道唐大姐和两个孩子在不在意。
现在唐胜男一说,唐柔也犯愁了,她烦躁的扒拉了一下头发:“那怎么办?总不能把大姐绑在县城吧?她是人,长了腿有自己想法的人,就算咱们把她强留在这里,她要是自己心里不愿意,那留着也没啥意思,说不定过的还不如在村里。”
唐胜男愁的就是这个啊。
姐妹俩对视一眼,彼此严重到愁闷浓稠的都能放澡盆里洗澡了。
“唉。”
“唉。”
俩人不约而同的叹气。
三十年后的病房都不隔音,现在的病房更没有隔音这回事了。
唐柔和唐胜男又没有离病房很远,虽然关着门,她们也没有把声音压太低。
她们在外面说话,里面不说听的清清楚楚,也听的七七八八。
被两个妹妹担心靠不住,唐招娣一阵脸热。
她想跟两个妹妹说自己能看住孩子,可佳妮和三儿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她就算赌咒发誓,别说唐柔和唐胜男了,估计三儿和四儿也不会信。
她忍不住把目光投向屋里的第三张床。
因为是一家子,正好医院有个空的三人间病房,这一家子就住了一整间病房。
她和赵胜利一人一张,两个小的一人一张,喝了点小米稀饭后正一人一头睡的香。
两个孩子,一个跟唐柔家二妞同岁,一个跟三妞同岁。
可他家两个,长得愣是比唐柔家的要瘦小很多,不知道的还以为唐柔家的俩比他们家两个大一些。
其实真正论起出生日期,他们家两个还比唐柔家两个要分别大上三个月和一个月的。
这固然是唐柔舍得给孩子吃好吃的把孩子养的好的缘故,可说到底,也是唐柔够拼,才能拼来养活孩子的那些好东西。
说实话,看着两个妹妹敢闯敢干,一个当了厂长(虽然辞职不干了)一个开店当了小老板,两个人做的都是她不敢做也从没想过的事,说她不羡慕是假的。
她不明白,明明大家是同样的生长环境,为啥老五和老六依然胆子这么大。
可能是因为她们还年轻?
所以她是因为太老了所以连为了孩子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然而让她看着妹妹的孩子个个开朗活泼学习一路往上甚至有可能考上大学再拥有国家分配的铁饭碗工作,就算是亲姐妹她也有点眼红嫉妒。
只是她和赵胜利两个人都不是什么特别有主见的人,特别是这种大事。
她就算是很心动,也不敢一个人拿主意。
目光从孩子身上收回来,又投向正在发呆的赵胜利:“他爹……”
赵胜利回神,神色茫然又无措:“要不,咱就听你妹妹的?”
唐招娣又是惊讶又是惶恐:“可是在县城里的话,什么都要买,咱们也没票……”
赵胜利被她这一问又没了主意,为难了一会儿,问道:“要不,咱再问问唐柔和胜男?”
不等唐招娣又说出什么打击积极性的话来他又说道:
“唐柔和胜男比咱们有见识懂得多,她们说可以的话,咱们老老实实听着肯定可以。”
好吧,他其实也担心唐招娣再说出什么话来,他就没了这股心气儿,说不定就要灰溜溜的滚回老家赵家墁了。
可赵家墁,哪怕他能继续种地,又怎么能跟他娘他兄弟那一大家子和平共处呢?
他真的担心要是再发生点什么,大概不是他娘弄湿他们,就是他弄死他娘他哥他侄子了。
除了这一点担心,也是觉得在陈建国冯金生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
都是唐家的女婿,这俩一个现在当了个体户,卖着谁都想要的电器,一个在运输队,每个月工资都快上百了,还有很多福利。
他就算比不上这两个条船,也不能差着太远吧?
唐招娣迟疑道:“可是……”
赵胜利唯恐她又说什么消极的话,飞快道:“别可是了,咱们自己没本事,听人家有本事的人就对了,再说了,你自己的亲姐妹你要不信,你还能信谁?”
这下唐招娣不说话了。
唐柔和唐胜男要是靠不住,人家也不会跑那么远去救他们,他们一家子说不定就死在那个地窖里了。
赵胜利见状松了口气:“既然这样,等会儿唐柔和胜男回来,咱就多问问,问仔细些,人家肯拉拔咱,咱也不能撅着屁股不往前走,咱得主动点儿,不懂就问,不会就问,咱又不是那榆木脑袋,多问问多学学,肯定能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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