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哲远皱眉甩开陈金玉的手：“嚷嚷那么大声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嗓门大是吧？”
陈金玉眼泪跟珠子似的往下滚，右手胡乱擦一下，很快又滚落满脸。
她倔强的看着许哲远：“那你告诉我，你一直看着郑月明干什么！”
许哲远：“看看又怎么了？那是你嫂子，这顿饭是人家特意待客的，我作为陈家的女婿，看看陈家的媳妇儿不正常吗？不然以后见了装不认识吗？那我还是人嘛？”
陈金玉哭的泣不成声：“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我什么意思……”
陈金玉就是个恋爱脑，恋爱脑对别人，尤其是自己对象的一举一动都仿佛装了雷达似的。
对方稍有不对劲儿，她就能发现。
况且许哲远还表现的那么明显，
刚才那顿饭，从郑月明出现在门口那一刻起，许哲远的眼珠子就跟黏在了郑月明身上似的。
那眼神，根本不是看亲戚认人的眼神。
许哲远目光专注的，陈金玉回忆自己和许哲远恋爱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许哲远都没用那种欣赏喜欢又带着些许痛恨等等复杂情绪的目光看着自己。
甚至她几次拉扯提醒，他都没忍住。
吃饭的时候两家的大人一桌，小孩子们两桌。
同桌吃饭，许哲远还是忍不住去看郑月明。
陈金玉在桌子底下把他脚都踩烂了，都没让他能控制住自己。
不然以陈金玉的脾气，郑月明嫁给陈建生这种事儿，她不说闹腾，肯定也会说些不中听的话。
然而今天吃饭全程，她光顾着盯许哲远了，饭都没吃饱，更别说说话了，气倒是吃了一肚子。
在饭店的时候没敢闹腾，是怕丢脸丢到别人家，也怕哥哥嫂子们看笑话。
路上是不想让别人笑话，现在回了家，陈金玉这一天受的委屈彻底爆发。
许哲远见她哭的厉害，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你说你真是的，非得打听到那么清楚干什么……”
陈金玉伏在桌子上哭的直抽抽：“我不问清楚能行吗？你也不看看你当时看她那眼神，就差把眼珠子粘人身上了，许哲远，我告诉你，你就是再中意郑月明，郑月明也是我嫂子，今生今世永生永世都跟你没关系。”
“你敢惦记，要是让我四哥知道你惦记他媳妇儿，你信不信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许哲远现在真的是苦笑了：“行行行，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还不行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前两年家里着急我的婚事，有人给我介绍过郑月明。”
陈金玉：“……”
陈金玉急忙追问：“然后呢？”
许哲远苦笑着摊手：“虽然我和人家都是老师，可人家比我还小却是高中老师，我就是个初中老师，而且，人家是大学生，我只是个高中生，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人家听了我的条件后就没下文了，别说考虑考虑什么的委婉的拒绝了，人家连见面的机会都没给我。”
说着说着，许哲远叹了口气：“结果没想到今天终于见到了。”
鄙视链存在任何地方，上学识字这方面也是，并且还延续到了四十年后。
识字的看不起文盲，上过小学的看不起只上过扫盲班认识几个字的，初中生又看不起小学生，高中生看不起初中生，大专生觉得高中生幼稚，本科生觉得大专生以下都是弟弟，重点本科觉得跟其他人不是一条线上的。
至于研究生和博士，这俩就算三十年后也是高端知识分子，属于稀有品。
在现在这个八十年代初期，好多人甚至都不知道大学之后还能继续上学，大家都以为上到大学就已经上到头了。
许哲远从小到大都很自信。
因为长得好学习好，家里人不光是父母叔伯还是爷爷奶奶都捧着他，就连弟妹，也因为他的出色而崇拜他。
他人生遇到的最大的打击就是高考恢复的时候去参加考高居然没考上。
虽然这跟他当时高中毕业已经几年没怎么碰过书有关，可别人也不乏丢开书本几年参加高考就考上的啊。
第一次高考失礼，打击虽然大，可许哲远并没有灰心。
他觉得大概是自己从小娇生惯养，偏偏恢复高考这次考试是在十一月底都快十二月。
阳历十二月份已经很冷了，大家都已经开始穿棉袄棉裤了。
有些不耐寒的甚至已经开始冻手冻脚冻耳朵。
这种情况下参加高考，除了看复习状况外，真的就是拼体质拼运气了。
许哲远不是那种容易生冻疮的人，可他也没有在这种天气下里连续两天冻着手写字。
再加上高考刚恢复，考题并不算多难，至少他做的时候都是见过的。
所以他把没考上大学归类于自己运气不好。
又复习了半年，来年跟应届考生和其他不甘心的人再次参加高考。
他信心满满，觉得经过这半年的复习，他肯定能考上。
谁知现实又给了他一个重大打击。
这次高考的时间倒是不冷了，但是七月份正是最热的时候。
热的人心烦躁的安心不下来就算了，高考的题目竟然一下子比去年刚恢复高考的时候难了许多。
许哲远复习的那点知识根本不够用。
上次好歹好多题目都是似曾相识只是做错了或者因为多年没做题目有点手生速度太慢来不及做，这次的题目，竟然有好多根本就没见过。
许哲远出考场的时候脑子都是空白的。
他不知道怎么交的试卷怎么出的考场，甚至不知道怎么回的家。
回家后就大病一场。
家里问考的怎么样，他也不说，整个人从活泼开朗一下变的沉默寡言，整天闷在家里不出去。
幸运的是，哪怕后来没考上，家里也把这个归于他运气不好热中暑了。
许哲远至今想起那段死气沉沉的日子都有些不可思议，完全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更不知道后来是怎么提起精神还去找了工作。
正好现在因为高考恢复各个学校也恢复了正常，招生数量大增，急缺老师，他很幸运的一次就应聘上了初中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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