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云越及冠礼。
同其他皇子一般,并无太大差别地在自己府中办完了。
但对比起前几日宗庙那盛大庄重的及冠礼,自然是比不了。
而人最怕的,就是对比。
云越站在府门前,再次认识到,原来人与人之间,差距可以这样大。
云星安的及冠礼,天子亲自主持,三朝元老加冠,皇室子弟齐聚,大半权贵观礼。
而他……
云越环视一圈。
京中真正的高门掌事人都没有来,只是差人送来了贺礼,亲自赴宴的都是些小官。
场中身份最高的,是皇叔爷。
作为今日冠礼的主持。
也算是德高望重的长辈,相比于其他更不受宠的皇子,能请到他作为主持算是极好的。
毕竟云怀律冠礼是由一个普通的皇室宗亲主持的。
若是没有云星安,云越也该是开心的。
可皇叔爷,只是云星安冠礼的赞冠啊,如今却来为他主持冠礼,是在说他事事不如云星安吗?
今日是他的冠礼。
可他的母妃坐在上首,目光却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反而死死盯着云星安,眼神中带着浓重的不甘。
而这份不甘,好像也随着那目光传进云越心里。
凭什么呢?
从小到大,他事事都争不过云星安。
云星安是天之骄子,就算是招猫逗狗,依旧能将那些诗词赋论学得明明白白,就连武艺,都被骠骑大将军亲赞。
而他一日不敢懈怠,就算是生着病,也要日日早起读书,在演武场上练到中暑晕厥,只不过是想得一句母妃的夸奖。
因为他知道,稍有退步,得不到父皇的夸奖,母妃会拿着鞭子亲自教导他。
那是云越不愿回想的记忆。
从小到大,他听得最多一句话就是,“本宫已经争不过她,你怎么连她的儿子都比不过,给你取名越,就是想你越过云星安一头,怎么这么没用!”
而随着这句话落下的,往往是背上彻骨的疼。
鹤星安自然察觉到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唇角勾起一抹笑,依旧和云景聊得畅快。
贤妃,封号为贤,人却不贤啊。
这是被他算计了一道,开始发疯了吗?
表面功夫都不装了?
不就是云越娶了个身份敏感的妻子,直接被踢出夺嫡圈了嘛,破防什么啊?
感觉到那眼神越来越直白,鹤星安放下茶杯,似有所感抬头,正对上一双愤恨的眼眸。
她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随后迅速别开脸。
鹤星安笑了笑,看向已经开始的冠礼。
为云越加冠的是太傅,作为所有皇子半个老师,之前的几位皇子,也都是由他加冠。
最终定下表字“子凌。”
鹤星安闻声,眉头一挑,视线落在贤妃身上,一身华丽宫装的女人满头珠翠,看向云越的眼中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不过一瞬,仿佛有了胜券在握的底气,坐直身子,接受了云越的跪拜。
云越,字子凌。
还真是望子成龙啊?
到了如今还不死心,想让云越去争那个位置吗?
云越听到这个表字,神情一怔,却又是坚定几分。
冠礼成。
云越来敬酒,鹤星安看向他手臂上的绷带,眸光揶揄,“八弟和弟妹感情倒是不错,只是要注意些尺度啊,话说,今日怎么没见八弟妹啊?”
云越脸上笑意不变,遮了遮手臂,“多娜公主身体不适,在内院歇息。”
“哦?这样啊。”
“不然七哥以为呢?”
鹤星安笑得坦然,“最近听到一些传闻,还以为你们感情不合……”
“七哥慎言!”
“多娜公主乃是北荣的嫡公主,嫁入大云代表的是两国情谊,七哥可不要听信了什么小人谗言。”
眼见着两人之间火药味愈来愈浓,云景赶紧打圆场。
“八弟如今也是个大人了,自然有分寸的。”
鹤星安笑而不语。
“八弟有分寸,有些人可没有,在听风便是雨,也不知心里顾不顾念兄弟情分。”
鹤星安看去,云照朝他挑衅一笑。
哟嚯。
正愁没借口跑路呢。
云景又要打圆场,“都是兄弟,别……”
“既然二哥看不惯我,那我先走了。”鹤星安朗声道。
直接起身,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云照一口气堵在胸口,脸都绿了。
他没想到这人连表面功夫都不装了。
四周的宾客看着皇子们的方向,更是窃窃私语。
云越作为主人家,被人撂了面子,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云景有些无措,云怀律叹了口气,将云越拉着坐下。
“八弟,先坐下吧,别让人看了笑话……”
……
到了门前,鹤星安正好和贤妃碰上。
“参见贤妃娘娘。”鹤星安扬起一个笑脸,躬身施了一礼。
贤妃却并未喊他起身,似乎想给个下马威。
鹤星安自顾自起身,直接走到贤妃身边。
“贤妃娘娘怎的也早早离席?”
贤妃睨来一眼,“陛下夸赞瑞王殿下最是守礼,本宫看来倒是未必。”
“守礼是要对知礼之人,而不是妒妇。”
鹤星安脸上笑得纯良,一开口小嘴跟淬了毒似的。
“你……”
贤妃涂着鲜红寇丹的指甲几乎都要怼到鹤星安脸上。
鹤星安稳如老狗,“贤妃娘娘还是少生点气,生气多了,容易长皱纹。”
贤妃眼中的嫉恨恨不得化为实质。
看来云越被云帝亲自踢出夺嫡圈,对这位贤妃娘娘的影响真的很大。
初洄撑开伞,“王爷。”
两人一同走进蒙蒙细雨中。
徒留贤妃无能狂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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