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这是遇上啥高兴事了？”
瞿厂长饶有兴致地问，他和程书记配合多年，不常见到他的情绪这么外露。
程书记立即献宝似的，把卓云乔画的草稿拿给他看：“我今天当了一回伯乐，没想到咱们厂车间里还藏着一匹千里马，我看咱们这次黑板报比赛有希望啦！”
瞿厂长看到的只是一张草图，而且刚才也没听见卓云乔解说，所以仍然是一头雾水。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们两个主要领导是有分工的，书记主抓思想政治，厂长主抓生产，俩人看重的点是不一样的。
陈干事见书记和厂长都在，更是紧张得话都有点说不利落了：“请，请领导放心，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嗯，不给厂里拖后腿。”
卓云乔怎么会看不出陈干事的顾虑，看来她刚才把问题想得简单了，粮食加工厂规模就这么大，厂办已经有一个主任了，原来的老李干事退休了，才又分来这个小陈干事。
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文化人，搞点工厂的宣传工作，自己虽然很容易上手，但毕竟牵涉到了别人的工作，所以小陈努力表现也是正常的。
心念至此，她的心态很快平和下来，谦虚地笑着说：“程书记说笑了，我一个高小毕业生，哪能和陈干事相提并论，能给他打打下手，我也多长点见识。”
陈干事听罢，脸色缓和了一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卓同志的字写得确实比我强，我要多跟你学习。”
程书记见他们都这么谦虚，对瞿厂长说：“你看，咱们厂的职工多团结向上，我这个老同志以后得多下车间，去发现更多的金子呀。”
瞿厂长也认识卓云乔，他说：“小卓，我记得你在休病假吧？身体好了吗？”
卓云乔看看程书记，回瞿厂长道：“对，病假还是您给批的呢，还有几天。今天来厂里是有点私事。”
程书记招呼瞿厂长：“黑板报的事，让他们俩商量着出吧，咱们也帮不上忙，走，回办公室跟你说点事去。”
见领导走了，小陈才钦佩地问：“卓同志，我觉得你对出黑板报很熟悉，你是不是以前干过呀？”
“嗐，没有。我也就是平时喜欢看报、听广播，还有团机关的黑板报，我路过的时候都会仔细看看，看多了就觉得好像自己也能试试。”
卓云乔很是低调，也很是谦虚，换工作这事，眼下对她不是最要紧的，没必要刻意出风头。
陈干事听她这么一说，心里也活络起来，顿感前路一片亮堂，他以后也可以多看看别人出的黑板报，甚至可以偷偷画下来，至于写字，那只能更刻苦地练了。
俩人心里都没了包袱，陈干事在卓云乔的草图基础上，用铅笔把区域划分好，把凸显元旦主题的四个大红灯笼也画了出来。
卓云乔看看陈干事准备好的几篇稿件，数了数字数，细细测算了一下行数，让他用铅笔先画出线条。
她自己也没闲着，站上板凳，准备先把“欢度元旦”这四个大字用美术体写出来。
一直认真观察大人举动的卓悠然，看姑妈往高凳子上站，赶紧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扶着凳子腿，抬头鼓励道：“姑妈，不怕，然然给你扶凳子。”
卓云乔忍住笑：“谢谢然然。”
陈干事低头笑问小家伙：“大眼睛，你不是卓同志的女儿啊，你大名叫啥？”
“卓悠然，我的名字是姑妈起的。”她那个骄傲劲儿，就好像好像她姑妈是位多了不起的大人物似的。
陈干事忙称赞：“这个名字真好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卓同志，你真的是高小毕业吗？”
卓云乔看看这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快别叫得那么生硬了，你叫我卓姐吧。我真的是高小毕业，只不过我一直喜欢语文。”
她现在只能这么说，总要给自己的行为找点合理性嘛。其实原主并不喜欢语文，也不喜欢数学，她喜欢的是缝纫、绣花。
“卓姐，”陈干事嘴倒是挺甜，“那以后就要请你多多帮助了。”
“互相帮助，是好朋友。”卓悠然稚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小陈干事赶紧伸出右手，要和她握手：“卓悠然，咱们两个也当好朋友，好不好？”
卓悠然两只小手紧紧扶着凳子腿，没去和他握手：“我的好朋友都是小娃娃，你是叔叔，我们不能当好朋友。”
看到小陈吃瘪，卓云乔拼命忍笑，凳子一颤一颤的，卓悠然大叫：“姑妈，你别害怕，你咋发抖了？然然扶着的，没松手。”
她又冲着小陈喊：“叔叔，你是男同志，你咋不站凳子上，让姑妈爬那么高？”
在萌娃的连续暴击下，小陈干事只剩下捂脸羞愤的份了。
卓云乔写好那几个大字，回到地面，狠狠地抱着卓悠然亲了两下，对她的忠于职守予以奖励。
她对小陈说：“我现在得回家了，你先画完线，下午我再来写字，今天这黑板报应该能出完。”
小陈连连点头，又转向小丫头：“卓悠然小朋友，请问你下午还过来吗？”
“来。”小丫头肯定回答，“我姑妈胆小，我要给她扶凳子。”
卓云乔 ：……好吧，我是胆小鬼。
陈干事：要不是因为你，你姑妈也不会笑得发抖。
不过陈干事觉得有这么个小开心果，好像还挺好玩的，就讨好她说：“下午我给你带个棒棒糖，你说咱们是不是就能当好朋友了？”
“真的？”然然眨着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看姑妈，又看看陈干事，伸出两个手指头“两个棒棒糖，我们当好朋友。”
陈干事：我这是被这个小屁孩敲诈了……吗？
卓云乔捂嘴：“小陈同志，然然这是要给她哥哥要一个，就是我小儿子，上学前班了。”
回到家后，卓悠然还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想赶快给三哥报喜，差不多每过五分钟，就问一遍：“姑妈，哥哥咋还不放学？”
卓云乔实在无奈：“然然你看，这个马蹄表最短的针走到这里，第二长的针走到这里，就是两点钟，哥哥就放学了。”
果然，小丫头不再问了，睁着大眼睛安静地看着马蹄表，卓云乔庆幸小家伙还不懂怎么调时间，不然还真怕她会动手。
门外刚传来脚步声，卓悠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门：“三哥，三哥，下午有棒棒糖！”
沈建华父子四人面面相觑，二宝的眼睛更是已经骨碌碌把妹妹扫描了几遍，最后盯着她的口袋不放。
卓云乔心头那个汗呀，瞧瞧现在的孩子多可怜，一个棒棒糖就给馋成这样。
唉，心痛！空间里那么多金丝猴和阿尔卑斯，要能拿出来，就算只卖一毛钱一根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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