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坐这趟火车的人都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几乎每个人都准备了军用水壶或者空罐头瓶,只是打开水并不容易,不仅要掌握好时间,还得耐心排队。
大家去排队接开水的时候,有个大娘原本是在车厢接头处坐在行李上的,这时候走到车厢里,问卓云乔:“闺女,我在这空座位上坐一会啊?”
卓云乔点点头,往里挪了挪,时不时都有买站票的人到车厢里来找座位,这是常事。
沈建华这趟接开水,足足排了一个小时才回来。
那个大娘坐了那么久,看人家回来了,很自觉地让开座位,又回车厢接口处去了。
卓云乔对这个大娘印象不错,她想起了曾经看过的高铁上抢座的新闻,还有公交车上有的老人倚老卖老,非要让人家让座的事。
这么看来,人的素质高低,还真不一定和时代发展、物质条件有必然联系。
后面的几天,只要他俩有人离开座位,就会去给那个大娘说一声,让她过来他们这里坐一会。
沈建华有时候回来了还想让大娘坐一会,大娘总是推辞着就走了,卓云乔悄声和他说:“咱们也不要刻意,做好人好事有度,大家心里都舒服。”
事实确实如此,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很多人非要亲身经历之后才知道。
第二天下午,他们这趟车上发生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
列车在一个大站停靠5分钟,再度启动后不久,广播里传出通知:“陈国庆,张小萍,请听到广播后速到列车长办公室来,你们的母亲唐招娣正在寻找你们。”
卓云乔他们附近的人都感到很奇怪,议论纷纷,总共就这十几节车厢,还能把人给弄丢了?
卓云乔问沈建华:“你说这个大娘是不是上错车了呀?”
沈建华:“还会有这种事?”
卓云乔按捺不住好奇心,她说:“我想去看看,等回家了当新鲜事讲给娃娃听。”
沈建华要看着行李,座位上不能没人,就让她一个人去了。
过了好半天,卓云乔才回来,旁边座位的人也好奇地打听,她忍着笑跟他们说:“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
原来那位唐招娣大娘和儿子媳妇一起从内地坐火车回大西北,在车上坐久了难受,刚才那个大站她就下去活动了一会儿。
等她听到打铃上了车以后,却怎么也找不到儿子媳妇了,自己坐的那节车厢的人也都看着眼生,就去找到了列车员。
列车员又带她找到列车长,大家都以为她年纪大了没记对车厢号,才给她广播找人的。
可是好半天也没有人去领人,卓云乔过去的时候,他们才发现大娘坐错车了,跑到对头车上来了。
“那现在咋办?”旁边的人都很好奇,这样的事谁也没遇到过呀。
“列车长和调度室联系上了,通知了他们坐的那列火车,让大娘的儿子媳妇在下一站下车等着,老大娘等会儿也在下一站下车,等回去的火车给她带回去,再和儿子媳妇会和。”
虽然说得有点复杂,大家伙儿倒是都明白了,纷纷感叹这事真有点好笑。
卓云乔跟沈建华开玩笑:“要是你是这个大娘,就下车站了一会儿,再上车发现我不见了,你咋办?”
沈建华:“原来我在你眼里就这么笨?上车的时候都不知道看一下车次和车厢号?”
卓云乔:“哈哈,我看你和那个大娘差不多,她说她上下车的时候专门看了车厢号,巧了,正好一样,都是7号车厢。还有,这两列对头车,一个车厢上写着沪市到咱们省城齐市,一个写着咱们省城齐市到沪市。”
沈建华听了也挠头:“要是这样的话,那还真说不准,我也有可能上错车,只好去找列车员了。”
她笑得不行:“真要是那样,这个故事我一定要讲一辈子,给儿子讲完,还要给孙子讲。”
他无奈地瞥了她一眼,突然反应过来:“你就知道说我,要是换作你上错车呢?”
她一脸傲娇:“你觉得我会吗?”
然后用口型无声地对他说:“我可是仙女。”
火车上的时间漫长难捱,坐在附近的人逐渐熟悉起来,有人带了扑克牌,沈建华有时也会和他们一起玩“中心五”,就是一种类似升级的扑克玩法。
跟他们换座位的小伙子姓董,说话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卓云乔听着他老家像是沿海一代的。
终于到了这趟旅程的最后一晚上,即便有座位,前面的三天三夜谁也不可能真能休息好,大家的疲惫已经积压到了峰值。
约么半夜两三点,卓云乔隐隐觉得有人在附近走动,她靠在沈建华的肩上,眯着朦胧的睡眼,发现有个人推了推那个姓董的年轻人。
因为这几天大家都坐在一起,她从没见过这人来找过年轻人,肯定不是他的朋友。
小董趴在面前的小桌上睡得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那个陌生人却搂住了他。
卓云乔直觉这人一定是小偷,刚想把沈建华推醒,却见那人手上寒光一闪,竟是一把刀片,她惊得没敢发出声音,赶忙闭眼假装睡着。
等那人离开小董,往车厢那头走去时,她立即掐醒了沈建华和小董,小声对他俩说:“快去追那个小偷,小心他手上有刀片。”
小董胸前的衣服被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他俩二话不说追了上去,小董扑上去从背后把那人压在身下,沈建华用膝盖顶住那人的腰,一使劲,把他的右胳膊拧到了身后。
卓云乔见状大声喊道:“列车员,抓小偷,抓小偷!”
车厢里的人被她这一喊,都猛然来了精神,只见沈建华和小董一人拧着小偷的一只胳膊,正把他按在地上。
很快,列车员、乘警、列车长都来了,乘警把小偷的双手从背后铐了起来,从他身上不仅搜到了小董的钱包,还有另外一个手绢包,当然,小偷的作案工具刀片也搜到了。
小董清楚地说出了钱包里装的东西,乘警现场就物归原主了,另外那个手绢包,则通过广播让丢失的人去列车长办公室认领。
经这么一番折腾,大家全都没了睡意,都开始讨论起小偷如何狡猾、如何可恨了,很多人都很后怕,忍不住悄悄摸了摸自己藏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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