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卓云峰怀着希望回家去，准备跟媳妇李玉莲商量承包的事，那边秦凤兰也带着她缝制的成品胸罩，奔大女儿家来了。
秦凤兰到大女儿家时，家里只剩卓云乔和三个儿子了，她们把三个男孩赶去自己屋里去了，娘俩就开始对比样品和她做的成品。
卓云乔禁不住再次感叹，她这个便宜老妈手是真的巧，如果不是面料略有不同，样品和仿品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卓云乔为了进一步验证，也不顾在秦凤兰面前害羞了，背过身去试穿了一下老妈缝的那件，确实和买的没什么区别。
她问秦凤兰：“妈，你不试试看？”
秦凤兰一脸不屑外加难为情：“我一个老婆子了，还穿这玩意干啥？”
卓云乔：要是在几十年以后，您这个年纪可不能算老婆子，有些后来生二胎、三胎的，像您这么大的时候，孩子还在上幼儿园呢。
可这话她不能说呀，她只好换个说法：“妈，穿这个不单单为了好看不好看，主要是讲文明，就算是大婶大娘，到了夏天一跑一颠的，在男同志面前不是也挺羞人的吗？”
秦凤兰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有理，就是我可不太好意思，这要叫你爸看见了，不定得咋笑话我呢。”
卓云乔暗笑她的老脑筋，秦凤兰过了年这也才刚四十九，继父也不过五十四，难道当了爷爷奶奶，就认为自己真的已经老了？
反正她从内心觉得，就凭她和沈建华这种蜜里调油的感情，等他们到了父母这个岁数，她肯定还是会偶尔对他发点小脾气，甚至撒个娇什么的。
秦凤兰今天一口气做了五个胸罩，除了给小女儿留了一个，剩下的包括从沪市带回来的那个样品，全都给卓云乔拿来了。
卓云乔也已经跟盘算好了，送给准弟媳妇孙宝珠一个，小姑子沈建萍一个，再送张文燕一个，罗丽娜一个，自己留下一个。
大部分的女性，从小到大的每个阶段，几乎都会有自己处得好的姐妹，而这种私密的小物件，正是姐妹之间交流的最好话题。
卓云乔很自信，胸罩很快就会在年轻姑娘们中间流行起来。
考虑到将来的需求量，她对秦凤兰说：“妈，你做的胸罩质量完全没问题，和买的简直一模一样，你有时间就做，按照普通小姑娘和大姑娘、小媳妇的身材都备一点。”
昨天秦凤兰和李正发走得匆忙，卓云乔没来及从空间把钱拿出来，现在她把父母、弟弟和表哥、表姐支援他们的钱都交到了秦凤兰手上。
秦凤兰这次并没有推辞，既然大女儿的病已经好了，去沪市也没做手术，这来回的路费加上检查的费用，她估摸着也就花了五六百块钱，确实用不着那么多。
她用布包好那一叠票子：“正好，趁储蓄所还开着门，我这就去存起来，再去趟你留福哥和春娥姐家。”
卓云乔又取出早已从空间里搜罗出的十双尼龙袜子，说是在沪市服装厂买的人家职工的福利品，让她拿去送给表哥表姐家，改天他们两口子再登门去感谢。
秦凤兰心里对侄儿和外甥女这次的表现也很满意，虽然觉得多了些，但想着女儿买都买回来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拿着东西便要走。
“在连队如果有姨姨、婶子来家里串门，问起来你就告诉她们这是沪市人才时兴穿的，她们如果想给闺女看看，你就让她们带回去，买不买都没关系。”卓云乔叮嘱道。
不料就是她这句话，却给老妈惹来了麻烦，还差点连累到她。
秦凤兰回家后就一直忙活，那一大包布头，她估摸着足够做一百来件的。
连队里大娘大婶互相串门是常有的事，特别是天寒地冻也没有什么地里的活计，她们经常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凑在一起闲聊。
秦凤兰在缝纫机上忙活，她也没刻意背着人，来串门的老姐们自然就看见了，于是都当稀罕东西拿起来看，一番玩笑之后，真有几个拿回去给闺女看的。
各家闺女一听是沪市的时髦东西，但凡家里经济宽松点的，就大着胆子让妈给自己也买一件。
当妈的虽然有点舍不得，可听秦凤兰科普过之后，也觉得这种“文明”小衣服确实比汗衫好，也就狠狠心掏了钱。
一个连队总共也就四五十户人家，这样的新鲜事当然很快也传到了廖群英她妈那里。
上次秦凤兰上门和她大吵了一架后，没多久她女儿就丢了机关的工作，虽然事出有因，但她心里一直怀疑和秦凤兰母女有关。
现在一听说秦凤兰竟然在做那种小衣裳卖，她立刻忍不住了，跑去女儿家和她嘀咕起来，说是秦婆子真够不要脸的，这种东西也好意思做，还敢卖那么贵。
廖群英自从知道丁小峰和李国玲是同班同学后，也一直认定她丢工作这事和秦凤兰家脱不了干系。
她毕竟在机关上过班，比她妈要见多识广，敏锐地发现了这小衣裳背后的问题，那可是资本主义的尾巴，非割不可。
廖群英眼珠一转，有了鬼主意，让她妈托人也买了一件，东西才拿到手，转脸母女俩就跑到连队指导员跟前去举报了。
廖群英虽然已经结婚几年了，也不过二十五六岁，她举报心切，拿出那件胸罩在自己身上比划着说：“指导员，这就是秦凤兰的资本主义尾巴，你说该不该割？”
指导员是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还真没见过这东西，见她举报资本主义尾巴，也吓了一跳，让她说清楚究竟啥情况。
廖群英她妈觉得女儿年纪太轻，就赶紧抢着说：“就是，指导员你看看她卖的这是啥玩意，就是块兜nai布，还敢要一块五？就该狠狠割她的尾巴！”
饶是指导员的大儿子已经快满二十岁了，听她说出兜nai布这样的话，也觉得有些窘迫，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
廖群英觉得她妈把话题带歪了，抢过话头说：“指导员，私自做买卖就是资本主义尾巴，你说这尾巴该割不？”
指导员对本连的人都很熟，何况秦凤兰也曾经是老职工，便说：“群众有警惕性，这很好，但连里也要做做调查，这东西能留在连部当个物证吗？”
廖群英很大方地说：“当然可以，人证物证俱在，谅她也不敢抵赖。”
她妈也在一边帮腔：“对，人证就是我和我闺女，连里还有好几个人也跟她买了这玩意儿，我都知道。”
指导员一听忙说：“那就好办了，我召集连里的干部过来开会，你去把其他人证都喊来，咱们把事情当面搞清楚。”
廖群英和她妈这下可觉得自己得了理了，立刻拿着鸡毛当令箭，一溜小跑地去通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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