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饭前，和前一天晚上学发面的过程一样，秦凤兰指挥，众人观摩，李正发和卓云峰一步一步学习，蒸好了两笼屉馒头。
父子俩中午吃着自己的劳动成果，胸中竟莫名洋溢着一股自豪之情，李正发说：“云峰，晚上你把国俊也喊来，我要教会他发面。”
卓云乔笑着问他：“爸，国俊那天不是说他会蒸馒头吗？你怎么知道他是吹牛的？”
李正发不无得意地说：“那小子尾巴一翘，我就知道他要屙什么屎。”
卓悠然皱眉噘嘴，一脸认真地批评爷爷：“爷爷，老师说要讲文明礼貌，吃饭的时候不能说屙屎、撒尿这些话。”
一桌子的大人都低头，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二宝却连声附和，说然然说得对，老师就是这么教的。
李正发窘迫不已，恰好卓浩然这时跳下妈妈的膝盖，一边脱裤子一边往门外跑，嘴里喊着：“我要屙屎，我快憋不住了！”
大家终于爆笑起来。
李玉莲起身去追儿子，卓悠然依旧正襟危坐，一脸认真，等着弟弟回来好好教训他要讲文明。
眼看距离春节又只剩十几天了，在秦凤兰和董秀珍的动员和指挥下，家里的每个人都帮着在熟人里宣传了一遍，悄悄告诉人家，过年可以跟自己家订购豆芽菜。
加上去年已经跟她们买过的老“客户”，两位老妈手上已经分别接到了六七十份预订单了，一份一块钱，差不多是普通职工两个月的工资。
卓云乔把李国俊带回来的调料包成一个个小纸包，准备给每个买豆芽的人家都附送一小包，这也算是先尝后买的促销方法吧。
张姐那边她自然不会漏掉，人家毕竟也订了二十份豆芽呢，她照样附送了二十包调料。
出了月子后，卓云乔可以不用老待在卧室里了，但现在她还在休产假期间，天气又冷，她尽可能地不出门，和一群孩子待在一起的时间也更多了。
这天婆婆董秀珍跟她商量，她和沈建梅已经跟亲家母学会了做胸罩，眼看马上就过年了，她们想带着孩子们回三连去。
卓云乔知道，婆婆是担心住在这儿的人太多，影响他们正常过日子。
其实董秀珍和沈建梅很自觉，一家人这次来的时候，把面粉和菜籽油都搬来了不少。
当时卓云乔正在坐月子，听沈建华说了之后，觉得她们这样有点太见外了，一家人没必要算这么清的。
可婆婆非要坚持，还说不是她一个人在这住，大大小小六个人呢，就算她们在自己家住，也是要吃粮油的。
卓云乔自然不会计较这些，倒不是她圣母心，主要是空间里粮油储备是最多的，随便拿出来一点和家里的混着吃喝就行了。
可现在就是这么个年代，大家刚刚能够温饱而已，就连她的亲妈秦凤兰，因为儿子女儿两家现在合在一起吃饭，也搬来了面粉和菜籽油，当然还有各种冬储菜，都是放在一起吃用。
按照原计划，婆婆她们是要在自己家过年的，现在突然提出想回三连过年，卓云乔的第一反应，就是她们在这是不是有不顺心的地方了？
经她再三追问，婆婆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原来沈建梅的两个女儿都悄悄跟妈妈说过，她们太喜欢大舅家了，房子又宽敞又漂亮，两个小姨还爱帮她们梳好看的辫子，她们真想一直住在这里。
沈建梅自然不可能答应她们，听女儿的意思，好像有点嫌弃在三连和姥姥一起生活的家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才悄悄和母亲商量回去过年。
卓云乔听完婆婆的话，也沉思了好一会儿，这事不能说谁对谁错，孩子喜欢新房子当然没错，当妈的担心孩子嫌贫爱富也是对的。
她让婆婆和小姑子先别急，容她想办法和孩子们交流交流，不然孩子们即便跟着回家过年了，心理也会有落差的。
她回想自己刚穿来的时候，那墙面，那地面，那顶棚，真的让人心塞，还不是因为以前住惯了整洁的屋子？
可当自己适应了一段时间后，被家人之间的温情和爱包围，就再也没嫌弃自己家寒酸了。
说白了还是人性使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甚至联想到了自己前一阵看过的那本小说，书里有个女孩，小时候和姥姥舅舅一起住在棚户区，后来有机会住到亲戚家的好房子里去了，真的对性格产生了很大影响。
环境和性格是互相影响的，卓云乔决定尽自己所能，让孩子们参与到美化家居的劳动中，就算硬件条件简陋，通过软件来尽量改善，说不定还能让孩子们更珍惜眼前呢。
她家的新房子当然不需要怎么美化布置了，可邻近的大弟家就不同了，畜牧站的房子也是土坯房，而且盖了好些年了，还靠近羊圈和鸡舍，要说居住环境，可真谈不上好，还比不上三连婆婆家呢。
于是她说服了大弟和弟媳妇，过年前重新刷刷墙，糊一下顶棚，理由是她之前买的白纸还剩下不少。
李玉莲作为女主人，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可卓云峰却有点不甘心，翻过年还不知能不能继续在这承包，到时候要是换了人，那不就等于白费功夫帮别人布置了吗？
眼看李玉莲兴奋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沮丧了，卓云乔很能理解她的心情，赶紧打断了大弟，让他凡事往好处想，好事自然也更容易发生。
再说刷墙和糊顶棚不过是费费力气，额外花不了多少钱，还能让一家人住得更舒心，还是很值得的。
卓云峰知道孩子们都喜欢住大姐家的新房子，心里觉得自己家的环境再改善也就这样了，可他看看媳妇，又觉得挺对不住她的，便答应了去买石灰回来刷墙。
卓云乔便开始动员孩子们，她先带他们去参观了大弟家的现状，然后问大家，要想让这个家变漂亮，变舒服，都有什么好办法？
“刷墙，糊顶篷。”
“地上铺砖”。
“换好看的窗帘。”
“还有，钉上床围。”
卓悠然大声说：“把东西都放整齐，不能乱七八糟。”
大家哄笑起来，有卓浩然这个淘气鬼在，这一点真是太重要了，但也有点难保持。
卓云乔趁机说道：“我听收音机里说呀，谁都会享受现成的好东西，这不算什么能耐。能把原来不太好的东西变好，那才是真的有能耐，咱们一起动手吧，把然然的家收拾得好看又好住，大家觉得怎么样？”
大宝赶紧带头表态：“我们坚决拥护妈妈！”
二宝和三宝当然也毫不犹豫，他们现在都知道要遵守家里的两条军规。
张红、张丽姐妹俩出于好奇，也很想看看这个比自己家还不如的地方，能怎么变得好看又好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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