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俊的脸顿时刷地一下红了，搞了半天，人家是舅舅在帮自己的外甥女物色对象呢，自己还以为真的靠着能说会道学到了厨艺呢。
可事到如今，他也只好老老实实地说：“黄师傅，我已经结婚了，我，我，我都没仔细看你外甥女，这也不重要，对吧？”
黄大厨不愧是去过首都的人，先是错愕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哎呀，看来我外甥女没这个福气，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娶媳妇了，算了，你是个老实孩子，我教了你也不亏。”
李国俊很不好意思，匆匆地告辞了黄大粗，出门的时候走得很快，都没敢跟那个服务员打声招呼。
直到走出好远，李国俊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紧张个啥，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话说卓云乔一边交代二弟想办法拜师学艺，一边自己也没闲着，她琢磨着眼下都是国营饭店，要么是单位食堂，哪里能消耗掉这么多鸭子呢？
一连提供的三百只鸭苗，加上当时大弟自己掏钱买的一百只，因为家人很小心地照料，成活了三百五十多只，这要是同时出栏，可不是个小数目。
当然，家里不仅她一个人在为这事操心，养鸭子的父母和弟弟、妹妹更是发愁，李正发和卓云峰很诚实地把情况汇报给了连部，指导员和连长也被这惊喜一下给砸晕了。
连部自己开会讨论不出鸭子的销路，只好上报给团部，请求团里支持他们的工作，总不能让承包职工自己解决所有销路吧。
团领导一听鸭子产量翻了三番，再次表扬了他们勇于创新的精神，还把团招待所和学校的负责人都喊了去，给他们每个单位食堂各分配了二十只鸭子，每只鸭子按3块钱跟一连进行结算。
一连的连长脑筋还算活络，现场就请求团长再帮帮忙，看能不能和兄弟团场的领导打打招呼，如果每个团都能帮忙消化二三十只的话，第一批鸭子就不愁了。
团长有点为难，他不是怕人家不愿意要鸭子，是怕到时候不好结算，这百把块钱，不多不少的，别把自己整成年底要债的了。
考虑再三，他才说：“招呼我可以帮你们打，但是你们最好能跟人家商量好，一手交钱一手交鸭，别留到年底再结账。”
连长听懂了团长的话，这不算多的一点账，又是公对公，万一拖到年底最后不好结算，自己连还白白搭进去喂鸭子的饲料。
所以他回去后把这事在连部一讨论，大家决定让李正发家拿着介绍信自己去各团联系，连队只要他们能自己承担饲料费，入冬交两百只成鸭即可。
连队毕竟是以农业为主，没那么多精力管这几百只鸭子，一旦入冬天冷了，鸭子宰杀好冷冻起来就方便多了，供销社过年前肯定能卖完。
连里下放了处理权，对于李正发一家来说是喜忧参半，当然更多的是喜，就算一只鸭子卖3块钱，第一批三百五十多只，就相当于一千块了。
卓云峰是个不怕苦的，去年春夏秋放了半年多的羊，他都从没有掉过链子，何况现在呢。
他和林前进一起，带着团里开的介绍信，骑着自行车一天来回上百公里，把附近的几个团都跑遍了。
为了说服人家食堂负责人，他们甚至还带上了李国俊学回来的烤鸭制作方法，包括怎么砌烤炉，怎么烤，酱料怎么制作。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俩的勤劳和真诚打动了大多数人，跑了十天，终于订出去了一百五十只鸭子。
卓云乔自然没忘记金英，为了方便说话，她特意和她约好了时间到邮电局打电话。
金英不负所托，帮她联系了两个团的食堂，总共跟他们订了四十只鸭子。
卓云乔和她说好了送货时间，让李国俊多带了一只鸭子送去，顺便附上了老鸭汤食谱和佐料，让金英家自己享用。
李国俊帮家里到处送鸭子可不是干私活，而是运输队正式分派的工作，这也是一连的连长帮他们家联系的。
沈建华根据李国俊的笔记，早就在老丈人家门口砌了一个烤炉，蘸酱都提前做好了，抽了个星期天，全家人聚齐，开启了第一次烤鸭仪式。
也许是李国俊记得详细，也许是沈建华天生有悟性，也许是大家第一次品尝烤鸭，反正所有人的评价都是满分，个个吃得嘴唇油光光，脸上笑眯眯。
当天中午实践后，沈建华再接再厉，晚上又烤了三只鸭子，卓云乔让二弟跑腿，把连部的业务干部和团招待所食堂、学校食堂的负责人都请来了。
这场试餐简直可以说是空前的成功，在场的没有一个人去过首都，但每个人吃完烤鸭，都打心眼里相信，即便和首都烤鸭比起来，今天这滋味也毫不逊色。
卓云乔试探着问团招待所食堂的负责人：“裴所长，您说这烤鸭放在招待所食堂，得卖多少钱一只，要多少粮票？”
裴所长嘿嘿一笑：“要是我说了算，6块钱一只，再加半斤肉票。”
学校食堂的李师傅皱眉：“全校没有一个学生能吃得起整只烤鸭，我们只能切开了卖份数。”
李国俊忙说：“鸭腿和鸭翅可以切下来单独卖，我看地区国营食堂就是这样，鸭腿八毛一只，鸭翅四毛一只。”
李师傅：“学校食堂又不为盈利，不亏就行，我看一只鸭子至少能卖十份，每份四毛钱差不多，再加一两肉票。”
李正发一家人听了他们的讨论，个个都在心里默默计算，自己养的鸭子按三块钱一只，卖给哪个单位人家都不会亏呀。
卓云乔更是做起了开烤鸭店的美梦，按照她的预测，明年说不定就能自己开饭店了，只是团里人太少，至少得开在师部才有销量。
万一云秀两口子没能考上大学，在师部开个烤鸭店应该也很不错，就算一只烤鸭只赚1块钱，就算每天只卖五只烤鸭，那一个月下来就是一百五……
何况她觉得一天应该不止只能卖出五只，那赚的钱岂不是更多？想着想着，连她都有点心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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