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孩子们都在东倒西歪地打瞌睡,沈建华让坐在身畔的媳妇也靠在他肩头睡一会儿,他则抱着女儿咪咪。
卓云乔今天很早就起来收拾东西,这会儿被午后的阳光照得也有些昏昏欲睡,便放心地靠着沈建华闭目养神。
从师部到省城的这条路,她今年已经走过好几次了,坐长途客车走过,也坐过运输队的卡车驾驶室,窗外的风景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大西北特有的那种苍茫和辽阔。
此时正直盛夏,晴空之上烈日灼灼,靠近窗边的乘客都忍不住拿出帽子或以手遮脸,卓云乔庆幸自己对防晒早有准备,给孩子们都带上了去地里捡麦穗时戴的防晒草帽。
和以前一样,长途客车照例是由两位驾驶员轮换着开车,他们隔一两个小时换一下位置,顺便喊车上的乘客下车去方便。
约么行至全程的一多半时,车身突然很猛烈地抖了一抖,竟向右边倾斜过去,突然间失去平衡感的乘客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忍不住叫了起来。
好在这时掌握方向盘的是那位年纪稍长的驾驶员,经验丰富的他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猛然刹车,而是逐步松油门减速,待车速慢慢降了下来,才停下车检查轮胎。
不出所料,右后轮好像被什么给扎破了,现在已经瘪塌了下去。
现在的车轮胎还不是后来那种真空胎,而是带内胎的,内胎扎破了可以用胶水补起来,驾驶员基本上都有自己补轮胎的技术和经验。
卓云乔出门这么多次,还从没遇到过这种路上需要补车胎的情况,现在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驾驶员让车上的乘客都下车活动一下腿脚,等他们补好轮胎再出发。
坐了几个小时的车,大伙感觉比走路还累,于是都下来活动筋骨了,孩子们喜欢凑热闹,全都围着看两位司机怎么拆轮胎和补胎,还不忘七嘴八舌地各抒己见。
那个年轻一点的驾驶员有些不自在,指着远处大约七八百米处的一片白色对孩子们说:“要不你们去盐湖那里玩一会儿吧,那是个干盐湖,没有水。”
他这么一指,车上的乘客才纷纷注意到,那边真有一大片莹白,此刻在渐渐偏西的阳光反射下,像一面银色的大镜子。
这下别说孩子们了,连大人的好奇心也被带动了起来,大伙一问老司机,得知最少也得半个多小时才能补好轮胎,便互相邀约着去看盐湖。
卓云乔他们这一行十五个人自然也都不甘落后,要不是因为今天这个凑巧的小意外,他们当中谁也没机会亲近盐湖,哪能不感到好奇?
看新鲜时跑在前面的总是孩子,大宝是全车小孩当中腿最长的一个,二宝的体力也不输给哥哥,他俩几乎是同时率先跑到了盐湖上。
纵然卓云乔见多识广,可她以前也没见过盐湖,第一反应就是这儿的盐可真多呀。
董秀珍对儿子和媳妇说:“这么多年没走这条路,我都快忘了这路上还有这么个盐湖呢。”
她便说起当年刚来大西北的时候,公路简直算不上正经的公路,其中一个标志性的地点就是这片盐湖,避免人们在戈壁滩上绕圈走。
卓云乔一时也感觉这情景有点魔幻,脚下这一眼望不到边的洁白湖面,竟然全都是晶莹又坚硬的盐。
这会儿所有的大人小孩都撒丫子在湖上奔跑起来,小女孩觉得这里像个舞台,小男孩则觉得这儿像个操场,缺乏想象力的大人却啧啧赞叹,说这里有这么多盐,够全世界的人吃一辈子了。
盐湖很平整,没有一滴水,如同一块干净宽敞的大操场,卓云乔和沈建华便很放心地让咪咪下了地,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奔跑玩耍,小家伙们你追我赶,早没了在车上时恹恹的瞌睡样。
突然,只听见小姐姐卓悠然大声阻止妹妹:“咪咪,别舔地,脏得很!”
“妈妈,呜呜,苦……”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趴在地上刚刚舔过湖面的咪咪,已经瘪着小嘴朝妈妈奔来,小脸可怜巴巴地皱成了一团。
卓云乔不由得又好笑又好气,这个小家伙的好奇心未免也旺盛过头了,你以为这洁白的湖面是一大块糖吗,居然趴上去就舔?
她赶紧抱起一个劲吐着舌头嚷嚷嘴里苦的女儿,让沈建华看好其他孩子,她带咪咪回车上拿水漱口去。
沈建华本想自己带女儿去车上,毕竟他腿长跑得快些,但这会儿几个男孩正排成整齐的一列,由他喊着口令搞“训练”呢,他便叮嘱媳妇,让娃娃漱口后多吐掉几次再喝水,这种没处理过的盐可能含有害物质。
好在这里和客车的距离并不太远,母女俩牵着手跑了三四分钟,咪咪跑不动了,卓云乔又背起她走了几分钟,俩人气喘吁吁地到了车跟前。
卓云乔抱着咪咪上了车,翻出军用水壶,却发现里面没剩下几滴水了,她想着就别去麻烦驾驶员了,现在车厢里就她和女儿在,她抱着咪咪闪身进了空间,那里面矿泉水、纯净水可多着呢。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抱着女儿进空间了,不过前几次还是咪咪不会说话的时候,她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想进空间却又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就会抱着她一起进去。
不过自从咪咪学会说话后,她就不敢再这么做了,万一那天孩子说漏了嘴,很可能造成难以估量的后果。
可现在,就进去拿瓶水就出来,咪咪也才一岁多,跟人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决定小小地冒一次险。
看来咪咪是真的被盐湖的盐巴给整惨了,一直伸着舌头苦着脸,她毕竟只有一岁多而已,刚看见装水的瓶子,便一刻也忍不住了,抓过来马上就要喝。
卓云乔赶紧找了个空盆接着,接咪咪的漱口水,一边耐心地哄女儿:“乖,多漱几次,吐掉,别咽下去,对,真乖。”
如此折腾了一番,大概过去了分钟吧,咪咪终于不再说嘴里苦了,卓云乔还给她嘴里塞了一粒水果糖,才抱着女儿闪出了空间,坐在了原来自己坐的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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