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表的铃声响起，沈建华像是听到号声的士兵一般，立刻翻身起床，一刻也不耽误地洗漱好，开始准备一家人的早饭。
大家忙而有序地吃过早饭，纷纷出门上班、上学，咪咪坐在自己的专座上，拍着自行车龙头招呼妈妈：“妈妈快，坐车车，一起走。”
卓云乔乖乖听话，跳上车后座，三人在咪咪银铃般的笑声中往前驶去。
二宝看着爸妈和妹妹的背影，羡慕地说：“我小时候咋就没这个福气唻？”
三宝不紧不慢地说：“因为你不记得了。”
“不可能，我从来就没去过托儿所，不然我肯定记得。”二宝说得十分肯定。
然然却很不给面子地揭穿他：“二哥别嘴硬，我那天和姑父一起去接咪咪，托儿所的奶奶还说唻，建华呀，你家四个孩子三个都很乖，就数二宝在托儿所最爱闹腾。”
小丫头学老奶奶说话学得惟妙惟肖，把大宝和三宝都给逗乐了。
二宝急赤白脸地辩解道：“胡说，哪个奶奶？肯定是她老糊涂了记错了。”
可惜，哥哥、弟弟、妹妹一个也不听他的解释，自顾自往前走，气得他跺着脚直翻白眼。
在托儿所门口和沈建华分开后，卓云乔先去了服装厂车间。
她先把温热的鸡蛋塞给婆婆，紧接着就喊尤艳丽：“小尤，我要办书包出库手续，先出二十个，收货单位是团供销社。”
尤艳丽还是第一次办出库手续，有点手忙脚乱，卓云乔也不着急，一步一步告诉她该怎么填单子，经办人要在哪里分别签字。
二十个书包并不算多，捆好了她一个人就能拎走，签好字后，卓云乔便带着这些书包直接去了供销社。
供销社里只有一个售货员在，说韩主任还没过来，估计刚上班还在办公室，卓云乔把书包当着售货员的面点了数说：“这是二十个，我这就去找主任办进货手续，有人问价格你就告诉他们，十二块一个。”
供销社韩主任一看卓云乔一大早就来他办公室，忙道：“稀客呀稀客，卓厂长，你们厂的运动服很抢手啊，连咱们供销社都不需要。”
“看您说的，这不是厂子小，生产能力有限嘛，师部中学的校服还没供应完呢。”卓云乔知道对方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忙说，“这不，新产品一有货我马上放咱们供销社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什么新产品，不要钱就放供销社了？”韩主任被她的话吓了一跳，“我们进货可是有手续的。”
卓云乔这才把昨天打电话跟其它团场说的那一套，当面跟韩主任也讲了一遍，她直接把两种结算方式都说了，就等韩主任任选其一。
韩主任连连竖起大拇指：“卓厂长，我早就听说你这个头脑相当不一般，果然名不虚传啊，走，先去看看你的新产品再说。”
卓云乔很理解他的想法，毕竟口说无凭，没见着东西之前，自己就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等韩主任见了双肩书包，又看卓云乔和售货员分别背起来展示了一下，他立刻拍板道：“这第一批我们就先选代销吧，毕竟先款后货手续有点麻烦，等这批卖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先付款再进货。”
卓云乔让售货员给自己拿出四个正常大小的书包，又叮嘱她把最小的那独一个拿来，表示这都是自己要买给自家孩子的。
韩主任和售货员显然都没想到，第一个顾客竟然是卓厂长自己，而且一下就买五个，这可是六十块钱呀。
“卓厂长，连你自己也不能按出厂价买？”售货员一边给她拿书包，一边不太敢相信地问道。
卓云乔笑道：“第一批二十个起，以后一百个起，才可以按批发价进货，我哪用得了那么多书包，我又不是开商店的。”
韩主任也不得不服：“你可真舍得，哎不对呀，你家不是才三个上学的娃娃吗？一下买五个干啥？”
“我大弟家闺女不是一直在我这上学嘛，还有，这个最小的书包可是专门给我女儿定制的，还是走后门让她奶奶特意做的这么小呢。”卓云乔觉得这些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韩主任和售货员只能连说佩服，他们自然也听说过了，卓厂长的婆婆、妈妈都在服装厂干活，更是听说过，现在这两个厂拿计件工资的收入比职工都高。
很快，钱货两清，卓云乔拎着五个书包到了自己的临时办公室，往那一放，又去总机室打电话做业务去了。
可能是因为早上的缘故，她今天找人的效率比昨天高，很快就把剩下的几家供销社主任都说通了，定好第二天就去送第一批货。
眼看又快到下班时间了，她还是决定抓紧时间去一趟朱副团长办公室，汇报一下联系各团场供销社的结果，顺便看看领导对她昨天那个通知有什么修改要求。
可惜朱副团长不在办公室，卓云乔便拎着书包准备下班，路过宣传科，看见张文燕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她忍不住进去给她看了看最小的那个书包。
“哎呀怎么这么好玩？这么小，这么精巧！”张文燕爱不释手，想象着自己女儿背上后的样子。
卓云乔看她眼馋得不行，赶紧收回来道：“这可是我婆婆专门给咪咪订做的，这些才是标准大小的，给上学的娃娃背的。”
张文燕被她撩得心痒痒，又开始耍赖：“卓姐，我知道你最好了，让你婆婆帮我闺女也订做一个行不行？”
卓云乔无奈：“我家是没办法，哥哥姐姐都有新书包，咪咪看了准得要，所以才花这个钱，你看这么小能装啥？还是一样的价钱，你闺女没见过就不会闹，别买了。”
“大小都一个价？那多少钱呀？”张文燕那意思显然是太贵的话她也有点舍不得。
“不分大小，十二块一个，”卓云乔无奈摊手，“你看我这一堆，一个多月工资可就没了。”
张文燕见办公室无人，悄声说她：“卓姐，不是我说你，你咋就那么死心眼，你就不能跟着哪个进货的商场拿个出厂价吗？能省一块是一块呀。”
“只怕便宜没那么好占，到时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卓云乔一方面是不屑于占这种便宜，另一方面她也是真怕麻烦。
张文燕了解她，便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脸肉疼地说：“你五个都舍得买，我能连一个都不舍得给我闺女买吗？让大娘也帮我家闺女订做一个！”
卓云乔痛快答应道：“好嘞，这下书包小模特又多了一个。”
身上背着一个，手里拎着四个，卓云乔脚步轻快地朝家里走去，想想五个小模特整齐地背着乐威书包的模样，她此刻真是太想拥有一台海鸥相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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