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儿哄回去接着睡觉后，夫妻俩开始收拾残局，当然不能半夜三更叮咣修床，俩人便把床板平铺在地上，打了个地铺草草躺下了。
朱副团长的媳妇越想越觉得今晚这事搞笑，忍不住戳了戳男人的背，嬉笑：“你今天是咋回事嘛，结婚那天也没把床弄塌，现在反倒老当益壮了？”
刚才拉亮灯那一瞬间，朱副团长就对眼前的“黄脸婆”倒了胃口，这会儿便装道：“别提了，老胳膊老腿的，被刚才这咣当一下顿着了，快睡吧。”
“哼，看你刚才那个劲头，我还以为你是突然又想生儿子了呢？”他媳妇悻悻然转过身去。
朱副团长当然想要儿子，虽然表面上他从来不提，心里可从没断过这个念想。
不过眼下他的心思却不在这儿，只要一闭上眼，尤艳丽那含羞带怯的眼神就在眼前晃，还有那如水做一般的身子骨，此刻他竟巴不得她快点结婚了。
第二天一早，朱副团长就来到了家具厂，也就是从前的木工房。
在他的印象里，木工房是个杂乱的大院子，到处堆放着木料和工具，只有邱师傅自己能找到他要的东西，包括人家定做的床，东一根西一块，也总是凌乱地放着。
所以当他走到门前时，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但门旁挂了一块竖着的牌匾，上面分明用红色的油漆写着“家美家具厂”五个大字。
眼前的院门是开着的，因为正有人往里搬木头，一进去他就发现，和以前相比，这里变得井然有序，场地都显得宽敞了许多。
沈建华正指挥搬木头的工人，将木料整齐地竖靠在围墙边，手里拿着个本子，不时地往上记着什么。
他看见朱副团长进来，大步迎了上来道：“朱副团长来指导工作了，欢迎欢迎！”
和服装厂相比，家具厂场地宽敞，也有招待人的坐处，而且布置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沙发、茶几一应俱全，还有写字桌和一把椅子。
朱副团长心说这厂长办公室除了不在团机关，也不比自己那间差在哪儿呀，看来沈厂长给自己提供的工作条件还挺不错嘛。
他这次是带着目的来的，心思当然不在喝茶上，何况沈建华已经抱歉地对他说了自己这里没有茶，只有白开水。
“沈厂长，咱们家具厂现在总共有多少种产品？我还真没有细细了解过呢。”朱副团长将话题切入了工作。
沈建华打开笔记本，将产品名册翻给他看，一边介绍道：“朱副您看，目前的产品主要分为办公系列和家用系列，这下面就是明细。”
朱副团长看得很仔细，他脑子里浮现出一间新房来，里面除了一张床，还需要衣柜、梳妆台、衣箱，而这些，家具厂都有。
至于侄子和他父母共用的起居室，也就是兼具客厅、餐厅和冬天厨房的那间屋子，就算摆上了新家具，估计也比以前好看不到哪里去，二嫂肯定也想省了这笔开支。
看完后，他不动声色地合上笔记本，站起身说：“沈厂长，咱们厂的库房在哪间，我想参观一下。”
“来，朱副，这边请。”沈建华彬彬有礼地在前面带路，掏出钥匙打开了一间屋子的门。
这间库房主要放的都是家用家具，进门正中间有个通道，左侧放的是衣箱，右边则是衣柜，排列得很整齐，很方便点数。
朱副团长顺手打开了一个衣箱，里面的衬里正好是富贵牡丹的花色，看着就很喜庆。
他又拉开一个衣柜门，发现里面除了分隔，最下面竟然还有个抽屉，而且是可以上锁的那种。
他在心里暗暗感到可惜，这么好的衣柜和衣箱，自己怎么居然今天才发现？
“办公系列是不是在另外的仓库？”朱副团长装模作样地问道，他今天对办公家具根本没兴趣，可他是领导，毕竟是以工作之名来指导的。
沈建华一边将这间库房锁好，一边打开另外一间屋子的锁：“办公家具在这边，朱副请看。”
看完一圈后，俩人又回到了办公室，朱副团长终于开启了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话题。
他问沈建华：“据我所知，厂里的家具都是供货到省城是吧？”
沈建华一五一十地告知：“对，批发只针对他们一家，因为最开始卓厂长就是联系的省供销总社，那边一直都很稳定地订货，每个月都要送一批去。”
“不过零售就不限了，本团的，附近团场的，有些听说了也会慕名而来，但是买的并不算多。”
朱副团长最关心的就是批发和零售之间的差价，便又问：“厂里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没有，一次拿多少件家具才算批发？”
沈建华对这个问题曾经认真考虑过，也和卓云乔讨论过，只是除了省供销总社，还有上次李国俊去屯纺送运动服时，装衣服顺便带去的五十一个衣箱，并没有别人来谈过批发。
他说：“我认为产品不同，数量也不应该一概而论，比方说衣箱吧，制作简单，也不占地方，价格总体来说也便宜，起批数量至少得五十个。”
“但是像衣柜就不一样了，占地方，价格高，制作难度也大，不能让职工在家自己做，必须在厂里两个人配合着，起批数量二十个就可以。”
朱副团长若有所思：“哦，是这样，你说的有道理，确实不能一概而论。”
转而他又问道：“工人这么多，就不会出现残次品吗？残次品都是怎么处理的？”
他心想家具总不能像衣服一样拆了返工吧，残次品如果便宜很多，那自己还是有机会的，甚至可以以此为突破口，以后不难广开财源。
沈建华如实回答：“质检员检测出来的残次品，报给我复检，我会根据质量情况采取不同的措施，能补救的就补救，实在无法补救的，就半价处理，不过，工人的计件工资要双倍扣发。”
其实自从建厂以来，家具厂的残次品极少，除了第一批，那时工人还在学习期间，那是特殊情况。
因为刚开始工人不熟练，做的速度也就慢，发现问题会停下来等沈建华或秦凤兰帮忙处理，后来熟了，也就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多加小心了。
朱副团长又好奇地问他：“扣计件工资的话，工人意见大不大？还有就是家具都一样，质检员怎么知道是谁做的产品出了质量问题？”
“哦，基本上都能补救，工人也愿意补救；另外有办法识别工人，因为每个工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工号，每做好一个家具，都要把写了工号的纸条放在里面的，质检员一看就知道是谁生产的。”沈建华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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