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乔看着她俩的表情心里有点好笑，但当着顾客的面硬是忍住了，毕竟是八十年代，又是两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哪能有多少见识呢？
等顾客开开心心付完钱走了，她才对两个店员说：“这种丝袜你们喜欢？那我给你们三个店员一人先奖励一双，奖励开业第一天没出任何纰漏。”
叫蓉蓉的那个年纪最小的姑娘兴高采烈，果然还没脱去孩子气，她期待地问：“卓厂长，要是每个月都不出纰漏，是不是每个月都可以奖励一双呀？”
小郑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意思是提醒她别这么多话，小心惹领导不高兴，到时候别说奖励了，说不定还要批评他们呢。
卓云乔看在眼里，觉得挺有趣，就故意逗她说：“你就这点出息呀？光是不出纰漏不行，还得做好业绩，到时候奖励你们好看的纱巾，也是从沪市来的时髦货。”
两个小姑娘激动得连连点头，保证一定好好干，她们眼里闪着亮光，心跳也加快了，觉得这个工作真好，不仅店里的环境这么好，工作服也好看，卖的商品还这么漂亮、上档次，领导还这么大方。
因为是加盟店，店员的工资是屯纺厂给定的，卓云乔不便干涉，但是估计和厂里的职工差不多，不然这个工作更是要抢破头了。
卓云乔觉得激励机制不可缺少，但作为一个加盟店，她不太好说什么，所以从厂家的角度奖励点袜子、手帕、纱巾之类的也挺好，而且一看这些姑娘也很高兴。
屯纺之行结束后，卓云乔一边等待罗刚从沪市给她消息，一边向杨处长提出了自己再找一家纺织厂的想法。
杨处长一听她想在迪塔地区找一家纺织厂，二话不说就打了个电话到市里，他母亲是市妇联的前主任，对于那边的工厂情况肯定很清楚。
退休了的前妇联主任周兰芳同志非常热心，一听儿子他们想和纺织厂合作，立刻联系了市里的向阳纺织厂厂长。
向阳纺织厂的情况其实和屯纺差不多，虽然大西北有棉花产地优势，奈何设备陈旧，原来的老技术员退休后，更是由于人才青黄不接，生产效率十分低下。
但眼下的工厂都是靠国家养着的，经济效益好或坏对工资没什么影响，只是额外的福利差一些，大家慢慢也就习惯了。
虽说工人看着福利好的厂也眼馋，但他们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好退而求其次，觉得能有个铁饭碗端着就行。
向阳厂的厂长黎明青看着这种情况也着急呀，他才从车间主任升任厂长半年，老厂长退休的时候就交代他守好厂，别出乱子就行，
可他年富力强的，哪能跟六十岁的老厂长一个想法，成天琢磨着怎么才能赋予向阳厂新的生命力，可市里说要拨款更新设备可以，必须两年回本，让他立下军令状。
他回去扒拉着厂里的那点家底，没有几家稳定的客户，所以一直下不了决心，很有一种壮志难酬的感觉。
就在这种时候，周主任的电话像一剂强心针，一下扎得他整个人都活了过来，恨不能立刻就去师部面谈。
卓云乔和杨处长第二天就见到了黎厂长，他还带来了财务科长，因为他最关心的就是达成合作后能不能确保两年回本。
卓云乔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她把乐威的所有产品都陈列在了会谈的会议室，直言现在最想找到的就是能做牛仔面料的厂家，而且这个布料的特点注定了它将会经久不衰，除了裤装，还可以制成上衣、裙子、背包等，包括童装。
经过双方一整天的详细洽谈沟通，黎厂长心里对需求量已经有了底，只是成本核算他还得再多方调查一下。
卓云乔告诉他，她也已经托沪市的朋友帮忙打听了，如果南方的某家纺织厂能提供，服装厂也会对比价格，看看加上运费哪边划算，服装厂也得算经济账。
这可给黎厂长施加了不小的压力，还没谈成合作呢，就有无形的竞争者了，不过这也是一种动力，他决心尽快找机会亲自去南方实地看一看。
卓云乔顺便了解了一下现在向阳厂的积压产品情况，如果是服装厂可以利用的，她想尝试着抄低价进一批，也给服装厂增加点新产品。
黎厂长抹了抹额头的汗说：“厂里积压最多的是做被里子的白棉布，老厂长在的时候就压下来了，当时觉得这东西家家户户都会用到，多点库存也不怕，早晚能卖出去。”
卓云乔一时也想不出怎么才能大量消耗白棉布，便记在了心里，准备慢慢琢磨。
双方的第一次接触，虽然没达成什么具体合作，但都看出来对方是有诚意的，便各自分头准备，有必要时再互通信息。
晚上躺在床上，卓云乔还在琢磨着白棉布的用途，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沈建华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她在想啥，和她说话她回答得前言不搭后语的。
“你说，这种白棉布除了做被里子，还能做啥用？”卓云乔觉得自己走进死胡同了，说不定别人能一语道破天机呢。
沈建华揽住她的肩膀：“我的大领导，白天忙工作就行了，晚上只当我媳妇就好。”
卓云乔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掀开被窝翻身趴下，不客气地指挥他：“那给你媳妇挠挠背，让我也享受享受。”
“遵命！”
一边享受着挠痒痒，卓云乔都快舒服得睡着了。
突然她猛地一拍枕头，把沈建华给吓了一跳：“干啥呢一惊一乍的？”
她指指翻过来的被子：“我问你，你觉得拆被子、缝被子麻不麻烦？”
“咋不麻烦？可是能咋办？难道不拆洗？”沈建华莫名其妙。
卓云乔眼睛放光地比划起来：“你说要是我们做一种现成的被套出来，只要把棉絮装进去，四个角固定好就行，再也不用缝被子了，能好卖不？”
沈建华有点懵：“咋装进去？被子咧着口？”
卓云乔以前用惯了被套，想都没想说：“有拉链呀！”
“那你先给咱家做一个出来我试试看，不然谁知道好用不好用。”沈建华想象着不用缝的被子，又看了看俩人身上盖的缝好的被子。
卓云乔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舒服地摆了个大字，自我陶醉地说：“你说我咋就这么聪明呢？”
“哼，你要是真的聪明的话，那你猜猜我现在心里在想啥？”沈建华带着那么一点郁闷，又带着一点期待地问。
卓云乔老脸一红：“没羞没臊，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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