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儿扭头,有点尴尬。
那麻二婆二人还站在屋子里呢,这原立也不知道收敛些。
她有气无力的瞪了原立一样,又将脸埋到被中。
胡兰儿生了孩子,身体有点虚弱。
在百里村,妇人生了孩子都是要好好调养一个月。
若以后妇人还要参加田间劳作,如果在这期间没有将身子调理好,以后就会大病小病不断。
因原家除了原胡二人,并没有什么旁门亲戚,如今添了一个小奶娃,家里有点忙不开。
原立只能去村里面请麻二婆过来料理家中琐碎之事。
今年又是原立头一年回到村子,家中并没有种多少粮食,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家中陪着胡兰儿。
胡兰儿生完孩子一直卧在床上,有时候他也会扶着胡兰儿在院中走走,带她在院门口散散心。
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落叶铺满了一地,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桂花的清香弥漫了整个村子。
百里村中树木都染上了金黄色,天空的大雁拍着一字型或者是人字型往南方飞去。
原立扶着胡兰儿坐在院中的竹椅上。
孩子刚刚喂完奶,在屋中睡的正香。
这几日胡兰儿的脸上倒是没了平时的红润,嘴唇有点发白。
原立坐在她的身边,她将头枕在原立的大腿上,沉沉睡去。
突然间她的眉头轻轻拧着,额头上冒出了许多的汗珠。
原立用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脸,可是却是怎么也唤不醒她。
他只能将胡兰儿抱到屋中,去厨房弄了点热水端到屋中,将毛巾浸湿。
他一边擦着胡兰儿的脸上的汗水,一边低语着。
胡兰儿却好像听不到他说的话,一只手在空中乱抓着,带着哭腔,“不要……不要……”
他将自己的大手盖在胡兰儿的额头上,从他掌中传来的温暖,似乎使她安静了许多。
见胡兰儿不挣扎了,原立这才松了口气。
他拧了拧毛巾,将它搭在胡兰儿的额头上,将胡兰儿的手抓在掌心,伏在胡兰儿枕头侧,便闭起眼来。
胡兰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睁开眼的时候,恍惚地瞧着原立的侧脸。
她做了一场梦,在梦中,只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是过了一生一世般。
在梦境里,她站在原家院子的门口,周围站着三三两两的村民,他们手指着那原家紧闭的大门鄙夷的说些什么?
她凑近细听。
“这原家,也不知上辈子造了啥孽,遇到这么个事,不是我家那老头子去山里打猎,碰到这事,可能她早被狼叼了去哩。”
“可不是,那日我家的那位和你家的一块上山打猎,他俩一块发现的,听我家那位说,不只大腿肉露出来,脖子上,身上都有淤青呢,衣衫也是被撕得一块一块的,也不像摔伤了,莫不是……”
“听村口老二家的说,那时她看到原家媳妇被抬到村子里时,光溜溜的胳膊露在外面,呼吸都快没了,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也是被唬到哩。这也是个怪事,草席都准备好了,她却一日一日好了,我看那肚子呀,肯定是怀了一个种。”
“我觉得也像,只是这原家媳妇肚里的种不知道是谁的,她丈夫都出去一年了,说是她丈夫的,谁也不信,也不知道她男人知道,会咋整?这胡家也就她那么一个闺女,父母早亡,也就她与她的姥姥相依为命,她丈夫看她孤苦伶仃,一来到村子,就娶了她,可如今闹出这么一件事,要是死了倒好,草席一裹,黄土一埋,也就没什么事了,可如今人没死……”
胡兰儿站在人群中,那些话语就像一根又一根的倒刺扎在自己的心口上。
画面一转自己又站在屋子的一角,那屋子的布局与自己现在所住的屋子一模一样。
她环顾了一周,才发现有个少妇低头在缝补着什么,嘴角挂着笑。
十六岁的模样。
她瞪大了眼睛,那眉眼就像是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
缝补了一会儿,那少妇便熄了灯,上床睡觉。
她想靠近再看看那少妇的模样。
却不想一个黑色的身影推开窗户,猫着腰进了屋子。
见着那个少妇闭着眼,便如饿狼扑食般就冲了上去。
少妇听到响声,睁开眼,有点惊恐的望着眼前黑黝黝的身影,颤着声音说道,“你……想干嘛!”手指紧紧地抓着棉被,身子不住的颤抖,脸色煞白。
胡兰儿疾步走到床前,想要将少妇从那人的狼爪子中救出,她将自己挡在那少妇前面,却不想自己就像一个隐形人一般。
那人穿过自己的身体继续向少妇靠近。
她仔细瞧了瞧那黑影,看清他的面目,才知道,他就是隔壁村的张狗蛋。
他不是已经死在一场大火中了吗?怎的会出现在在这,而那少妇又是谁?
张狗蛋见到少妇醒来嘴里骂道,“奶奶的,狗娘养的,你娘个蛋,狗屁郎中,卖假药也卖到你爷爷我身上来了,别让我逮到机会,到时候我操死你婆娘。”
少妇听到这样的恶声恶语,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嘴唇已经发白,她不住的往墙角缩着,“你……不要……过来。”
见着张狗蛋靠近自己,她的恐惧更甚,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少妇哭着大声喊道,“别过来!”
胡兰儿见到少妇满脸的泪水,也顾不得许多,抡起桌子旁的椅子就要往他身上砸去,却不想自己抓到椅子把手的时候,抓了个空。
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双手……
听到尖叫声,她惊恐的抬起头,看到张狗蛋在对与自己长得一般无二的少妇说话。
“小娘子莫怕,爷今天来就是让你快活的。”张狗蛋开始撕扯少妇的衣服。
胡兰儿见到这般,又尝试着去抓张狗蛋的衣衫,任她怎么抓手上都是空空的。
少妇的无助感就像是自己产生的一样,像洪水将自己淹没在其中,无法自拔。
她满脸泪水看着少妇一直往后挪着。
只见少妇手里头突然抓到一把剪刀,抡起来往张狗儿身上刺去,带着哭腔喊道,“你别过来!”。
张狗蛋改手过来抢少妇的剪刀。
少妇的力气哪有张狗蛋大,手都快被掐出淤青来,她还是紧紧地抓住剪刀。
张狗蛋抓起桌子上的陶制茶壶,就往少妇头上砸去,嘴里念叨着,“你个骚妇,还给脸不要脸了!敬酒不吃吃罚酒,背地里也不知勾搭了多少汉子,如今还给老子装贞洁,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少妇闪躲不急,那茶壶砸在她头上,一股粘稠的东西从额头上顺着脸颊留下来,头一歪,又磕在床柱上,流了满脸的血,昏了过去。
胡兰儿看着眼前的情景,焦急地站在少妇的身旁。
看着张狗蛋靠近自己,心里面是无比的厌恶。
那张狗蛋以为少妇死了,趁着月黑风高,拖着少妇的身体,将她扔在野林子中,自己却跑了。
胡兰儿看着那少妇衣衫不整的被丢弃在野林子中,一行泪就流了下来。
在整个过程中,胡兰儿就像是局外人一样,眼睁睁的看着眼前的事情在不断发生着。
嘴里面喃喃地说着,“不要——”。
最后她就陷入了无穷无尽的黑暗。
在这场梦中一切的一切感同身受!
醒来时,就看到原立将头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双手抓着她的手,握在掌中。
她望着原立的侧脸,心里面五味陈杂。
心想:那梦也许就是原身体主人在临死前遭遇的一切。
只是……
还好自己肚子里面的孩子真的是原立的。
自己当初还以为原立只是为了维护她,然后编的谎言。
看着原立的睡脸,含着泪,她苍白的嘴角浮上点笑意。
许是发现胡兰儿醒了,他动了动,睁开眼,见到的却是胡兰儿满脸泪水的模样。
“怎么了?兰儿……做恶梦了么?”他柔声说道,有掩不住的疲惫。
“没……”胡兰儿哑着声音说道,她不知道该如何与原立说。
既然原立自己也知道孩子是他自己的,那就不必说了吧!
胡兰儿觉得额头上湿湿热热的,似乎有什么东西。
她抬手就要去抓额头上的东西,却不想原立比她快了一步,将敷在她额头上的毛巾拿了下来。
放在身侧的木桶里。
他擦了擦胡兰儿眼角的泪渍,俯身在胡兰儿的额头印了一个吻,就端着木桶向门口走去。
胡兰儿看着原立消失在院门口的背影,苍白的嘴角扯了扯,却是没有发出任何一个音节。
这样的一场噩梦将胡兰儿折腾的精疲力竭,胡兰儿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了些。
从那以后,胡兰儿睡着之前必须亮着灯。
——
村子中许多人的稻谷都已经收完了,田间堆着黄澄澄稻的草梗。
深秋的季节,天空总是无比的蓝,原立一手抓着胡兰儿手,一手揽着她的腰,在林间的小路上散步。
原立见胡兰儿日益苍白的脸,就想着将她领出去,晒晒太阳。
阳光很好,暖洋洋地将人们笼罩在其中。
不一会他们就走到了村口,胡兰儿抿着唇。
对站在身旁的原立叹息到,“这时间过得可真快。”
自己来到这百里村,与原立处着也已经过了大半年。
原立看着远方被秋天染上的金黄,笑着说道,“是呀,我回来也有大半年了,那日……”
声音低下去,最后消散在秋风里。
感觉到原立口中的沉闷,胡兰儿赶紧转移话题。
眉眼弯弯,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现在,我们家中又要添一个奶娃娃了,这以后夫君的可能是要更辛苦……”
原立抓着胡兰儿的手,十指与她紧扣,“我愿意!”
将脸靠在她的锁骨上,用下巴研磨着她的锁骨,热气扑在胡兰儿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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