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楼后院的空间很大,分割为好几个区域,而裴冕和太子喝酒的那个小院,则是属于贵客中的贵客才能进来。
裴冕离开了院子,隐隐约约还能闻到太子呕吐秽物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继续朝前而去。
若他没记错的话,出了院子,不远处有个亭子,临近水边,夜间坐在亭子里,颇为凉爽。
裴冕眼力极好,远远望去便能看见亭子里影影绰绰的身影,连风似乎都带来了那儿的酒香。
亭子里走出来一个人,身形有些不稳,风吹起她的裙摆,飘飘然若天上之仙子。
她的脸隐匿在树影之中,看不大真切,裴冕却莫名觉得有一股熟悉感。
他移开自己的视线,任由池边清风吹拂自己,企图让自己变得更加清醒。
他方才真是魔怔了。
姜姒在京城,远在千里之外,又怎么会出现在安渠,又怎么敢喝如此多的酒呢。
想到自己认错了人,裴冕的脸色便有些难看。
果然如同古人所言:喝酒误事!
在愣神的时刻,那形似姜姒的女子已然来到的裴冕周边,刚要越过他。
听着身边发出的声响,裴冕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灯光仍旧昏暗,莹润的月光打在高高的树木上,漏了窸窸窣窣的树影。
那人的脸穿梭于树影之中,偶尔显现在月光之下。
许是喝过了酒,脸上泛着红晕,灿如云霞,艳艳若桃李,色如春晓之花,娇艳魅骨,不是姜姒又是谁!
裴冕的心直接漏了一拍,说不上是生气还是高兴,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只瞪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姜姒的面容,但是自己看岔了眼。
可怎会看岔呢,这世上怎会有第二个人有她的如此容颜,让他魂牵梦萦,辗转反侧。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拉着姜姒的手了。
“嗯,放开我,放开我,登徒子你放开我!”
姜姒冷不丁被裴冕拉住,下意识地便挣扎了起来,嘴里嘟嘟囔囔地骂着。
话音甜软,没有一丝一毫的威胁,反倒让人听得骨头都酥了。
“姜姒!”
裴冕咬牙切齿,目光灼灼。
这个小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心中的惊吓到底大过了惊喜,裴冕后背出了一身冷汗,抓着姜姒的手甚至有些发颤。
京城距离安渠上千里,她孤身一人来这安渠,是不要命了吗!
姜姒的酒量一如既往的糟糕,今夜心情大好,大抵她就是个酒量又差又爱喝酒的,所以趁着碧云冬青不注意,她不小心又贪杯了。
喝酒过后总是容易想上厕所。
碧云冬青早就喝趴下了,她急着解决,便一人肚子去茅厕,谁曾想半路遇到了个登徒子。
不过,这登徒子的声音怎地如此耳熟?
姜姒努力睁大自己的双眼,踮起脚尖扯着裴冕的双脸,一个用力,让裴冕弯着腰贴近自己。
裴冕也不反抗,任由姜姒这个小醉鬼在自己的脸上放肆。
姜姒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下意识地松开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裴冕的五官。
“表、表哥?”
真奇怪,她还没开始做梦,怎地就看见表哥了呢?
裴冕越想越气,这小祖宗到底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到底哪来的胆子!
不过还没轮到裴冕发火,姜姒便先委屈了起来。
她看着裴冕的面容,嘴巴一扁,原本已经迷蒙的双眼瞬间蓄上了泪,不用碰便有泪珠一串又一串地掉落下来。
姜姒跳起来,撞到裴冕的怀里,修长的双腿盘着裴冕的腰,双手勾住裴冕的脖子,衣袖滑落,露出如玉般的藕臂。
裴冕直接蒙了。
他虽然知道喝了酒之后的姜姒大胆,竟不知居然如此大胆。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弄得他耳根子都红了。
意识回笼的时候,他的手已十分自觉地放在姜姒的腰间,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势护着她,免得她掉落下来。
还没等裴冕开口说话,姜姒已经抽抽噎噎地哭了出来。
“呜呜呜表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
姜姒哭得伤心,似乎要把赶路的奔波与劳累都哭出来。
尤其她还住到了黑店,差点小命呜呼,这么一想就更伤心,哭得更厉害了。
裴冕眉心紧蹙,剑眉冷横,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姜姒哭得如此伤心,还千里迢迢来到安渠,怕不是在镇国公府受了什么委屈?
哭了好一会儿,姜姒才缓了过来,小脸贴在裴冕的胸膛,一脑股地将脸上的泪痕全部擦在他的衣服上。
裴冕也没半分的嫌弃,神色温柔。
“姜姒,出什么事了?”
等姜姒情绪缓和了之后,裴冕这才轻声问道。
裴冕的手仍旧紧紧地放在姜姒的腰间,像是抱着天地间最玄妙的宝贝。
姜姒摸着裴冕的脸,看着他毫发无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眼眶又泛红了。
赶路途中,仍旧断断续续地做梦,全都是梦到裴冕在洪水之中丧命的场景。
反反复复,无穷无尽。
“别哭,我在这儿,别哭。”
裴冕嗓音温柔,带了十足的耐心。
月光昏昏暗暗,洒落下来的光芒打在姜姒的裴冕的脸上,照亮这一方小天地。
许是哭累了,姜姒脸上带了浓浓的倦意,还浅浅地打了个哈欠。
她抽了抽自己红通通的小鼻子,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在裴冕以为她要把自己受到的委屈都说出来的时候,姜姒却是在裴冕身上挣扎了起来。
柔软的身子紧贴着裴冕,此刻一挣扎,柔软与刚硬的碰撞,让裴冕脸上立马便染上狼狈之色。
“姜姒,别动!”
裴冕略微严肃地斥责道。
再这般下去,他怕是要疯了。
姜姒被裴冕呵斥一声,一脸委屈,随后挣扎得更厉害了。
“别动了祖宗!”
裴冕一脸无奈,手上青筋暴起,脸上泛着莫名的红,额间甚至有冷汗冒了出来。
“下来,我要下来,呜呜呜我受不了了!”
裴冕轻叹一声,小心地把姜姒放下来。
“怎么了,是我抱得太紧了吗?”
怎地就这般娇气?
姜姒不理裴冕,脚步凌乱,踉踉跄跄地往前走。
“去哪!”
裴冕抓着姜姒的手,不让她继续离开。
“呜呜我要去茅房,茅房!”
姜姒崩溃得又要哭出来了,表哥好坏,为什么不让她去嘘嘘!
裴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慢慢地松开了姜姒的手。
随后他抱起姜姒,脚尖轻点,运着轻功把姜姒送过去。
真是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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