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裴冕被淋得浑身湿透的模样,赶紧让下人为裴冕撑伞。
裴冕看着滚滚的泥石流,心下怒火连连,他记得,他曾经交代过太子,不能砍树不能砍树,而今这都是些什么!
太子看着裴冕紧绷的面容,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莫名有些心虚。
他轻咳了一声,摸了摸鼻子,神色有些不自然。
“孤也曾交代过下属,叮嘱他们在暴雨来临的关头不许砍树建房,但胡家村都是茅草屋为主,那些人觉得加固起来甚是麻烦,加固了一两间房子之后,便把银子交给胡家村的人,让他们自行处理。
有些村民得到银子之后,不把官府的话当回事,把银子拿去花了,并未拿来加固,而靠山的那几家,则是直接砍树建房!
这胡家村离得远,孤也不曾派人再次来巡视过,谁知便出了这等子事情!”
太子又是愤怒又是懊恼,脸上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使得他的脸色尤为难看。
他急着向裴冕解释,因为他怕裴冕对自己这个太子失望。
他要让裴冕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听从他的建议,奈何下面办事的人敷衍了事,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居面。
如若裴冕因此失望,转而另入他人麾下,那他定是如同被砍下一条“胳膊”一般,元气大伤!
裴冕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太子,并没有说话,也不想继续深究砍树一事,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
何况,即使他心里有气,他也不能发在太子身上,太子是君,他是臣,君臣有别,即使再如何,也莫要过界。
“殿下,现在情况如何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救胡家村的人,若是胡家村的人全因洪水和泥石流而失去性命,这场天灾,他和太子怕是难辞其咎。
太子缓了缓情绪,沉声说道:“泥石流已经爆发了一个半时辰了,现在村子里的情况还未知。”
胡家村前面有一条河流,河面宽阔,也修了木桥,但是此刻洪水爆发,桥被冲毁了,直接断绝了胡家村的人出来的路。
“劳烦殿下派人去寻几根厚实的绳索来,臣先去胡家村那里查看情况!”
话落,裴冕便踏着洪水,飞似的朝着胡家村而去。
太子身后的侍从发出惊叹的声音,一脸崇拜地看着裴冕的身影。
太子眼中也滑过一丝惊羡,虽然他也学了武艺,但是他的武术师傅并不会轻功,他自然也没能学。
没想到,裴冕竟然会轻功,而且竟能驾驭得如此之好。
可真真是令人羡慕啊……
长青长白相视一眼,也运着轻功,跟着裴冕往胡家村而去。
太子脸上的镇定之色完全绷不住了,没想到,裴冕手下的两个侍卫都会轻功,而自己身后那么多人,居然没一个会!
“废物!都是废物!”
侍从们被太子狠狠地骂了一顿,不明所以,一脸茫然,看得太子更生气了。
他在心底劝慰自己,罢了罢了,轻功这技艺并不是人人都能学会的,何况裴冕会轻功如何,还不是照样要为他这个太子奔走。
想到这儿,太子的心总算舒坦了不少。
“还愣在这儿做甚,没听到裴大人先前说的话吗?去寻几根粗一点绳索来!”
太子又吼了一声,面色冷酷。
一个一个的,都是废物,那么多人,都比不上裴冕身边一个人,看来他得去挖一挖裴冕的墙角了!
裴冕踏着洪水,很快便来到了胡家村外。
村子里淹满了水,到处狼藉一片,有些房子好的,还能撑得住,有些茅草房,早就被大雨淋塌,被洪水冲垮了,七扭八歪的,像是悬在头上的一把刀,不知什么时候便会降落下来,彻底坍塌。
村里几个汉子,背着老人和小孩从进水的屋子里转移,有些小孩则是坐在浴桶之中,大人踮着脚,推着浴桶艰难地走着,有些人直接从屋子里游了出来,裤腰带上还绑着自己的小孩,还有人嚷嚷着自己不会水云云,整个村子吵闹极了。
“长青,你留在这儿帮忙,长白,你跟我去其他地方!”
话落,裴冕便朝着靠山那处而去,那里,有三四户人家被泥石流吞没了,不知是否还有人生存着。
木制的房子全都塌了,被水淹没着,里面即使有人,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突然,裴冕看向水中的一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水面上冒起好几根芦苇管,似乎有微弱的气息从芦苇管口冒了出来。
“长白,你看那处!”
裴冕指着芦苇管那处,示意长白看过去。
长白亦是一脸的惊讶:“世子,下面有人,还活着?!”
能在这种境地之下活下来,实在是厉害!
长白看见裴冕的动作,伸出手拦住他:“世子,让我先下去探探情况!”
随后长白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直接往水底潜去。
水下并不好游,雨水混合着泥土,脏兮兮的,十分影响视线。
时不时便有凳子残腿或是枯树枝跟着水流一起拍打过来,一个不留神就会被击中。
水底下,横亘着许多的木头,大抵是木屋直接被冲垮了,交叠在一起。
大部分的木头淹在水底,只有极少部分露出了水面。
长白在水中废墟游了一圈,这才找到那芦苇管所在的地方。
芦苇管从交叠的木头之中伸了出来,伸到水面之上。
水下的人应该是被木头压住了,动弹不得。
这几户人家选木材也真是会选,按理说木头应该能漂浮在水面,但这几家也不知道选了哪种木材,居然都是沉底的!
长白心里吐槽了一句,也不敢耽搁,尝试着把水底的沉木移开。
真他奶奶的重!
废了好大力气,长白这才移了一根,急急忙忙游到水面上呼吸,招呼着裴冕一同来搬木头。
没想到这回轮到他使唤主子了。
裴冕也不矫情,立马扎进水里,开始和长白搬木头。
得亏两人力气大,加上水性好,如若不然,怕是难了。
长白只猜对了一半,水里的人确实被木头压着,但只压了一个人。
中年男子用自己的肩膀扛着木头,为身下的家人撑起一片生存的空间。
他们嘴里含着芦苇,眼睛紧紧闭着,不敢睁眼,虽然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是仍旧有着极大的求生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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