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冕的话掷地有声,却是让太子惊掉了下巴。
“怀瑾,你莫不是在开玩笑罢?”
“殿下,臣说过,臣并不擅开玩笑!”
裴冕确实说过这样的话,他也确确实实不像是会开玩笑的样子。
未等太子询问,裴冕便主动将前因后果道了出来。
太子深深呼出了一口气:“还好怀瑾你胆识过人,若不然,此刻这安渠就沦为人间地狱了!”
胆识过人?裴冕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最有胆识的,怕是他们家那位小祖宗罢!
太子以拳击掌,激动得脸都红了:“在安渠遭遇如此天灾之时,有如此女子相助,实在是我大楚之幸!”
“怀瑾,孤要嘉奖她,孤要向父皇请旨,好好地嘉奖她!”
“就是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怀瑾和那姑娘如此熟悉,怕不是早就相识了吧?
虽然,他瞧着那姑娘的模样也有些眼熟。
裴冕轻咳一声,而后启唇说道:“殿下可还记得,臣曾说过,臣有一位心上人!”
“自然记得!”
他先前还一直好奇,到底是哪位天仙,能让裴冕这株铁树开花。
不过裴冕不说,他自然也不会多嘴问问。
但现在……嗯裴冕主动挑起了话题!
太子脑子里灵光乍现,眼睛稍稍瞪大:“你莫不是想告诉孤,那位姑娘便是你的心上人吧!”
“殿下圣明!”
裴冕嘴角漾开,眼中笑意分明,面上还有骄傲自得的神色。
他的心上人,就是如此优秀,如此招人稀罕!
太子看着裴冕眼中荡漾的笑意,简直像是第一次认识裴冕。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裴冕这般模样。
丝毫不怀疑,若是他身后有尾巴,肯定翘起来晃呀晃了!
“怀瑾,你还未告诉孤,那位姑娘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
太子追问道。
他不信今日撬不开裴冕的嘴!
“殿下,臣有一位表妹,虽与臣并无血缘关系,但现在寄住在镇国公府!”
太子一边听,一边点头:“孤知道,那日端午划船,咱们一起在天香居吃饭,孤也曾见过那位姑娘,若是孤没记错的话,这位姑娘样貌极佳,姿容甚好!”
哪里是极佳啊,分明是美得不可方物,那日他乍一看这般美人,差点看呆了。
不过他们皇家人皆有些颜控在,他也就怀着欣赏的目光多看了几眼,并无任何其他想法。
太子狐疑地看了一眼裴冕,不知他怎地又把话题扯开了。
不对……!
“怀瑾,你怕不是想说,那大义施粥的女子,便是你那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妹吧!”
裴冕微抬下巴,点点头,眼中笑意清浅。
怪不到,怪不得他说那女子怎地看着那般眼熟!
去掉她脸上那乌漆嘛黑的锅灰,可不就是裴冕那表妹姜姒吗!
“你……我……”
太子话语犹豫,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恢复镇定,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感叹道:“你这心上人,委实大胆了些!”
一个弱女子,还是一个容貌如此出众的女子,居然敢从京城来到安渠,这在女子之中怕是独一份了!
裴冕听着太子对姜姒的夸赞,嘴角扬起的笑容怎么都压不下去,与有荣焉。
不,简直比他自己获得称赞还要高兴!
太子看着裴冕这模样,失笑般摇了摇头,随后捏着手中的银票,朝着裴冕作揖:“那孤便在此替安渠的百姓多谢姜姑娘大义了!”
既然人都是怀瑾的了,和怀瑾道谢亦或是和姜姑娘道谢,在太子看来并无甚么区别。
毕竟有句古话说,夫妻一体。
哦,不对,他们还不是夫妻。
太子看了裴冕一眼,忽然叹气起来。
怀瑾想要娶自己的表妹为妻,怕是难咯!
“殿下,怎么了?”
裴冕不明白方才太子还春风满面,现在却开始摇头叹气了。
而且,殿下好像是因为他才叹的气?
“怀瑾,你放心,孤今夜便写一封奏折给父皇,如实禀报你们二人为安渠所做的贡献的!”
“殿下,臣所做之事,皆为臣分内之事!”
言下之意,给不给我嘉奖无所谓,把功劳记在我表妹头上就好!
太子瞟了裴冕一眼,似笑非笑,忍不住感叹道:“果然呐,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有了心上人的裴冕,可真让人陌生,但正是这份陌生让他多了一丝烟火味。
“殿下与太子妃娘娘琴瑟和谐,也是十分令人羡慕的!”
一说到这个,太子便来劲儿了。
“嘿嘿嘿,怀瑾,孤都要当爹了,你可得好好加把劲才是!”
裴冕莞尔一笑,声音清淡:“臣不着急,姒儿年纪还小,臣还能再等等!”
他一向都是极有耐心的,多少年都等过来了,又怎会急在这一时呢?
何况,他也不想让姒儿小小年纪便承担生育之苦。
太子莫名吃了一大口狗粮,心情多少有些不美。
不过,看到手中的银票,他心中又开始雀跃起来了。
“怀瑾,孤先去处理其他事情了,便不与你闲谈了!”
安渠暴雨下个不停,就连夜晚也要比往日来得要早。
还未到酉时,天已经乌蒙蒙黑沉沉的一片,倒有诗歌中“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意味了。
天黑得早,姜姒几人也睡得早。
且不说外面大雨倾盆,积水满地,光是他们今日的忙活,便让她们主仆三人累得够呛,即使天不黑,她们一个两个也都开始哈欠连连了。
“行了,你们下去歇息吧,不用在这儿陪我了!”
姜姒看着已经连续打了第五个哈欠的冬青,神色恹恹,眼角都沁出泪了,忍不住出声说道。
冬青挑了挑灯花,屋内一下子变得更明亮了起来。
“姑娘,您也早些歇息,仔细您的眼睛!”
姜姒点点头,但是目光仍旧落在手中的帕子上,手下动作丝毫还没变慢。
碧云冬青两人下去歇息后没多久,姜姒的帕子也锈得差不多了。
她揉了揉眼睛,吹灭灯火,便躺下歇息。
许是白天真的累坏了,方才还撑着把手帕绣完,整个人更累了,没一会儿,姜姒呼吸声便趋于平缓。
一阵疾风吹过,把窗户吹开,还未发出哐当的响声,又被人轻轻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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