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不知道自家姑娘和裴世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听着姑娘的如此严肃的语气,她也不敢再东扯西扯了。
定是裴世子惹得她们家姑娘生气了!
好男人怎么可以惹女人生气呢,惹生气了怎么可以不及时哄一哄呢?唉,她真是看岔眼了。
看来话本是话本,现实是现实,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一时间冬青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脸上愁得很,不知道的还以为发高热的人是她呢。
姜姒喝过药之后,那股困意又泛了上来。
冬青和碧云见姜姒又打起了哈欠,神色恹恹的,伺候她睡下之后,便关上门出去了。
姜姒睡得混混沌沌的,甚至睡得有些不踏实,盖的被子厚了,额角甚至沁出了汗,尤为难受。
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但是眼睛怎么都挣不来,浑身像是被卸去了力气,软得很。
而且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重重的,几乎压得她要窒息过去。
隐隐约约之间,姜姒感觉到周边传来一股熟悉的气味。
那是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似乎是冬日里梅树上冰雪融化,带着梅香的雪水,又像是夏日里亭亭玉立的荷花清香,这些香味混合在一起,最终汇聚成一股淡淡的佛香。
这味道,是裴冕身上的味道。
姜姒只觉得心里莫名安定了下来,连睡梦中的那股烦躁也消匿得无影无踪。
裴冕冷着脸出现在姜姒的房间里,在看到她的睡颜之后,那冰冷的面容便皲裂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这还是当初在安渠的时候,他在姜姒的房间里顺手牵羊的。
他轻轻地擦去姜姒额头上的汗滴,却没有任何亲昵的举动,似乎只是为她擦汗而已。
裴冕见姜姒睫毛颤动,还以为她在装睡,是知道自己来之后,故意装睡?
他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来,想也不想便出声问道:“倦了,倦了,是因为厌倦了,所以才跑去丽山书院参加考试,想要留在书院里,不想再见到我,对吗?”
为了远离他,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姜姒想要摇头,想要出声否认,可是怎么都动不了,除了睫毛和眼皮在颤动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好像遇到了冬青和她说过的鬼压床,拼命挣扎也无法动弹。
裴冕见姜姒这时候还在装睡,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她就这般厌恶他,宁愿装睡都不愿看他一眼?
他弯下了身子,凑近姜姒的面庞,甚至故意将自己的呼吸扑打在姜姒的脸上,但是即使这样了,她仍旧是不肯睁眼。
裴冕顿时觉得无趣至极,甚至为自己这样的举动感到幼稚,感到可笑。
剃头挑子一头热,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是他强求了。
他嗤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一直贴身放着的那方帕子飘落在地上,轻飘飘的,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
也就是在裴冕离开的那一瞬,姜姒觉得压在自己身上的重物一点点散去,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有力气张开双眼。
真是奇了怪了,方才明明意识是清醒的,但是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可是,即使现在醒来了,想见的那个人也不在了。
姜姒凄然一笑,暗骂自己矛盾。
明明是她要与表哥拉开距离的,现在却又开始贪恋他身上的温暖。
现下这般,是最好的,就让一切都回归原地吧,他是镇国公府清冷孤绝的大公子,她只是一个寄住在镇国公府的孤女,他们本就不该有如此亲密的交往。
之前的一切,都是她强求来的,终有一日会如同烟云一般,风一吹便开始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留下。
虽然想得好好的,但是看到地面上掉落着的那方帕子时候,姜姒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
冬青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啜泣声,连忙闯进房间里,看见姜姒哭成了一个泪人,心疼不已。
“我的好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冬青一脸担忧地看着姜姒,手足无措。
姜姒抱住冬青,像是一根浮萍抓住了可以立身的东西。
冬青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湿意,满脸都是心疼。
她轻轻地拍了拍姜姒的后背,声音轻柔:“姑娘,冬青在呢,冬青会一直陪着您的!”
姜姒也不说话,就这么抱着冬青,泪流不止。
好一会儿,姜姒才收拾好了自己崩溃了的情绪。
“姑娘,您还好吗?”
冬青见姜姒收拾好情绪之后,忍不住轻声问道。
姜姒抿了抿嘴,摇摇头:“不好,很不好!”
冬青动了动嘴巴,安慰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姜姒轻笑了一声,随后说道:“我现在饿得慌,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要是再吃不上东西,就真真的不好了!”
听到姜姒这番玩笑话,知道自家姑娘已经缓了过来,连忙说道:“冬青这就去给姑娘准备好吃的!”
话落,冬青便兴冲冲地往着小厨房跑去,若是真的饿到她们家姑娘,那可就糟了。
许是顾及姜姒的肚子,所以冬青速度很快,没多久便把吃的给弄出来了。
姜姒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一脸幽怨地看着冬青。
说好要给她做美食呢,这清淡的白米粥是怎么回事?半丁点儿油水都没有,一看就极其没有食欲。
冬青避开姜姒幽怨的目光,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心虚地说道:“姑娘,您的身子还没大好呢,今个儿大夫可交代了,您还不能吃油腻的东西!”
越说冬青的腰杆挺得越直,可不是她故意让姑娘吃这没什么味道的白米粥,这都是大夫叮嘱的。
姜姒长长地叹了口气,肚子里又传来绵长的咕噜声,清晰可闻。
冬青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姜姒脸都红了,还没来得及说话,又是一声绵长的咕噜声。
这下姜姒也不想再说些什么了,拿过勺子老老实实地喝粥。
再来一声咕噜声,她怕是真真地没脸了。
姜姒这烧来得快,退得也快,不像以前一样生一次病便缠缠绵绵很久,许是在安渠的时候,何叔给她吃过药,调理了一下身子,底子总算没那么糟糕了。
傍晚的时候,姜姒的烧已经完全退了下去,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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