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夜风打在脸上，倒是让姜姒的睡意消退了不少。
诚如她方才所说的，夜已经深了。
将近中秋，月儿越发的圆润，莹莹月光环绕这清冷的大圆盘，周围还拥簇着数不清的繁星，当真是众星拱月。
姜姒撑着下巴，原是看星星，看月亮，却控制不住地看向院子的墙上。
那儿，并没有她所盼望的身影。
她摇摇头，在心底暗骂自己不争气，上回被骂哭的时候，分明说好了不再想这人，何况他今日又冷着脸，一副不愿意搭理自己的模样，可现下，一静下来，便忍不住想他。
“你在想什么？”
耳边传来熟悉的清冷声调，姜姒不可置信般掀起眼睑，却见裴冕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们两人，仅是一窗之隔。
入秋了，夜里时不时有风吹过，凉凉的，又带着浓浓的酒气，而这酒气，是从裴冕身上传来的。
姜姒下意识地看向裴冕的脸庞，接着皎洁明亮的月光，果然看见他泛红了的脸庞。
这是喝了多少酒，脸竟然红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上回裴冕也是喝酒喝多了，在自己的房间里晕了过去，姜姒的眉头便忍不住蹙了起来，眉目含忧，面容不喜。
喝酒，实在是伤身得很。
裴冕见姜姒不仅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在看到自己的面庞之后，反倒蹙起了眉头，一副十分不悦的模样。
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便冷了下来，面容像是覆了冰，冷得冻人，浑身气势逼人。
姜姒被他这毫不掩盖的气势吓得后退了一下，甚至脸都有些变白了。
裴冕掐着姜姒的下巴，眼中的狠戾之色慢慢腾升，知道覆盖了整双眼睛，那双眼珠子黑得像是滴了墨，乌沉沉的，尤为骇人。
这还是姜姒这辈子第一次见裴冕如此模样，吓得直接被说不出话来。
以往，虽然裴冕冷着脸，但是浑身的气息并不吓人，在两人关系亲密之后，连他冷脸的模样都少见，更别提这般生气模样了。
“呵，怎么不说话？就这般讨厌我，见到我，便只会皱着眉头，一脸不喜的模样？”
裴冕沉着声音，似是讽刺，又似乎是嘲弄，姜姒听着心里不是滋味。
“表哥，你弄疼我了！”
姜姒声音有些委屈，眼底泪花闪烁，因为被掐着下巴，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裴冕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果然那娇嫩瓷白的下巴处已经泛了红，看起来尤为可怜。
他皱了皱眉，想要用手去触碰姜姒那泛红的下巴，可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心疼又全然褪了去，只余冷漠。
在姜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冕已然翻身从窗户进入到她的房间里。
他握着姜姒的手腕，偏执着问道：“回答我方才的话，你就这般讨厌我？”
姜姒感受到手腕处的力道，又紧又疼，像是一个铁箍，牢牢地锁住了她的手，动弹不了。
“表哥，我疼！”
姜姒软着声音再一次说道，眼睛都有些泛红了。
他到底是怎么了，把她从幽竹阁里赶出去的人是他，莫名其妙在镇国公府门前生气的人也是他，大晚上发酒疯的人也是他！
不用看她便知，她的手腕定是红了一片，怕是比下巴处的还要严重。
裴冕冷冷一笑，那笑容凄惨得很，又带有茫然与失落。
“呵，疼？你有我疼吗？”
姜姒看向裴冕，还未能说话，裴冕便继续说道：“当初，是你先来招惹我的，现下，你有了新欢便把我这旧爱弃之如履，大庭广众之下与人勾搭，可真是不知羞耻！”
裴冕越说，姜姒的脸越是白一分，整个人的心像是被刀剜似的，疼得很。
“我不知羞耻？”姜姒声音低低地，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
裴冕看着姜姒这受伤的模样，心底泛起一阵愧疚与懊恼，但是五皇子和姜姒今日那番亲密的举动强势地挤进他的脑中，一团无名火开始从他的心底燃了起来，把那些愧疚与懊恼烧得一干二净，只余气愤。
“对啊，我不知羞耻才会赖在镇国公府不愿意走，我不知羞耻才会千里迢迢跑到安渠只为那人，我不知羞耻才会费尽心思地勾引镇国公府裴世子！”
“如此这般，你满意了吗？”
姜姒眼中泪珠掉落下来，咬着牙，一句一句地说道。
裴冕眉头皱得更深了，那酒意翻涌上来，让他的理智也被埋葬了不少，以至于开始胡言乱语地说道：“你便是这般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的，你觉得我们在一起，是一件羞耻的事情？”
姜姒惨然一笑，泪水从眼角滑落，从下巴掉落到颈脖之中，无声无息。
“说话！”
裴冕声音又沉又哑，却又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姜姒眼泪朦胧地看着他，心底泛起一阵悲凉，他今日这般，倒是把自己当成了他的犯人似的。
可笑，可悲。
可裴冕越是这般强硬，姜姒却越是失去想要和他继续聊下去的心思，她低着头，沉默着，一言不发。
“好样的，姜姒，你可真是好样的，厌倦了我裴冕，立马便跑去和五皇子亲亲密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怎么，当初你不是怕他怕得很吗？怎么现在又如此凑上去，可真是令人不齿！”
“你想要成为五皇子妃，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连梦都不要做！”
“呵，你以为五皇子能看得上你，他不过是玩玩罢了，你自甘堕落，自甘下贱……”
“啪！”
裴冕话还没说完，脸上便被姜姒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又狠又重，那处立马红肿了起来。
手掌心处传来一阵阵麻意，姜姒空荡荡的心又开始疼了起来。
裴冕呼吸急促，心底一阵懊恼，该死，他方才想说的明明不是这些，可是却是说出了这么伤人的话来。
“对不……”
“滚，你给我滚！”
姜姒指着窗户，声音沙哑着，不大声，却是让裴冕心颤。
“姒儿，我……”
“你给我滚，我不想再见到你，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请您离开！”
“呵，看我，这儿是镇国公府，我有什么权利让你离开，行，你不走，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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