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被大力掀开,昏黄的灯光照在床上,照亮了那一方小天地。
可眼前这张床上,哪里有姜姒的身影?!
裴冕眉头紧蹙,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床,满目疑惑。
“啪啪啪!”
身手传来鼓掌的声音,清脆而又响亮。
裴冕身子一僵,耳根也迅速红了起来,闭了闭眼睛,满脸懊恼,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转过身来。
“裴世子,可真是好演技啊!我看,就连京中戏班子中最好的角儿都比不上您的演技!”
“想不到,一向光风霁月的裴世子也喜欢偷偷摸摸地来未出阁的女子房间,还故意装作一副醉酒的模样,呵,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姜姒话音软绵绵的,说话声音不急不缓,在裴冕听来,少了往日里软糯的气息,平添了许多嘲弄意味。
裴冕脸被熏得通红,好在房内灯光不算明亮,加上他和姜姒隔着一定的距离,姜姒并不大能看清他泛红的脸。
他硬着头皮,强忍着那股尴尬,踉踉跄跄地朝着姜姒的方向走过去,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话:“姒儿,你没睡呀,呀,怎么有两个姒儿?”
裴冕双眼朦胧,眼眸微微闭着,没了那股锐利神色,更多的是一种呆萌感。
“嗝,姒儿,你怎么不说话?喝酒,我要喝酒!”
裴冕嘴里嘟囔个不停,身形虽然踉跄,可速度一点都不慢,没一会儿便出现在姜姒的面前。
姜姒靠在门上,盘着手,就这么看着裴冕精湛的演技,一言不发。
裴冕心底自觉尴尬至极,可已经如此了,"只能将错就错。
是他失策了,他没想到小家伙竟然会在门角这儿逮他,还好他身上酒味很浓,说是醉了,也说得过去。
不然,他怕是会更尴尬……
不过,他现在也挺尴尬的,还好酒醉之人眼神就是飘忽的,若不然,即使灯光昏暗,他也不敢直视姜姒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见裴冕稍稍愣神,姜姒轻笑了一声,而后说道:“演啊,怎么不演了,这不是演得挺好的吗?”
裴冕看着姜姒含笑的双眸,以及嘴角那玩味的笑意,耳根烫得太厉害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裴冕直接往姜姒的身上倒去。
姜姒见状就要避开,可动作到底没有裴冕的快,就这般被他困在了双臂之间。
两人堪堪靠近,姜姒便能闻到从裴冕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酒香。
这人,到底喝了多少酒?
都这种程度了,居然还没醉?!还有心眼来她这儿装醉?这酒量到底是有多好啊?
裴冕把手撑在门板上,把姜姒牢牢地锁在怀里,低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她。
“姒儿,姒儿……”
任凭他喊得再欢,姜姒都不为所动,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表演,一声不吭。
饶是裴冕脸皮再厚,在这等情况下也是再也演不下了。
他一眨眼,那双原本迷梦的双眼立马变得澄澈起来,而他脸上也恢复了平日里那冷淡模样。
“既然裴世子不醉了,那也该走人了吧?夜深了,我便不留裴世子了,慢走,不送!”
见裴冕恢复正常,姜姒立马给他下逐客令,毫不迟疑。
裴冕低着头看着姜姒的双眼,颇为受伤地说道:“你非要这样子和我说话吗?”
眉眼间的落寞神色毫不掩饰,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浓浓的忧郁之色。
姜姒的心仿佛被揪了一下,疼痛感一点点地漫开,她差点想抱着裴冕的腰撒娇。
可是,她不能。
他们两人现在都是清醒的状态,她不能再任由自己沉浸在表哥给她带来的欢愉之中,不能再跨越雷池,哪怕是半步。
与其缠缠绵绵,到最后两败俱伤,痛不欲生,倒不如在一切还未成定局之时,快刀斩乱麻,斩断他们之间所有的胡思乱想,所有的不该。
“我这样子说话有什么不妥之处吗?您是镇国公府的世子,按理说,我本就该称你为裴世子!或者你也该称我一声乐安县主!”
“狗屁的世子,狗屁的县主!”
裴冕激动地大骂了一声,气得脸都红了,眼中甚至泛起了红血丝,看起来颇为骇人。
这还是姜姒第一次见裴冕说粗口话,在她心中,裴冕一贯是气定神闲,宠辱不惊的,现下这模样倒是颠覆了她以往的认知。
她低下眼睑,不敢直视裴冕的双眼,还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可这是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的!”
裴冕选择不了他的出身,同样她也决定不了她的出身,即使她现在有着县主头衔,但在其他人看来,这头衔水份大,虚得很,真正尊敬她的人又有几个。
可以说,在旁人眼里,她仍旧是那个寄人篱下的表姑娘,毕竟这县主怎么来的,众人都不知道,许多人都坚信她这是通过不正当手段得来的。
何况即使她现在成了县主,一个没有家族支撑的县主,没有底蕴的郡主,裴夫人也不会认同她的。
当然,她自己也有自己的骄傲,既然裴夫人如此防她,跟防贼似的,甚至还派了人监视他们两人,甚至曾经还指桑骂槐般说过她不捡点,可真是伤人得很。
既然如此,那断了便是。
“断了?”
裴冕沉声地重复着姜姒轻声呢喃的话语,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似的。
姜姒撇开脸,不敢再去瞧裴冕的脸,再看下去,她怕是会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好不容易又鼓起勇气斩断涟漪,这次可不能再犹犹豫豫了。
裴冕见姜姒如此抗拒模样,凄惨一笑,整个人的身子甚至摇晃了一下。
“姜姒,你好狠的心啊,彼此之间的情谊,说断便能断,往日里的那些恩爱,难不成就如此低贱吗?”
裴冕低吼出声,像是一只受伤了的老虎,不甘地吼叫着。
“情浓的时候,嘴巴像是抹了蜜似的,现下,嘴里却是含了冰,说出来的全都是刺骨的话!你的心是冷的吗?”
裴冕忍不住又说了一句,见姜姒仍旧不看他,仍旧是那副一声不吭的模样,他说了那么一大串的话倒像是自己在扮演一场独角戏。
多可笑啊,多可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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