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今安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穿着职业装,背着黑色斜挎包的王惠同志才回来。

    “妈,你终于回来了!”宋今安起身迎了过去,殷勤地接过王惠肩头的包,随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脸上则是讨好的笑容。

    他生的温润俊朗,笑起来时更叫人如沐春风。

    王惠自然了解亲生儿子,见状,先是一笑,旋即想到这段时间沸沸扬扬的知青下乡事件,笑意微敛,半眯着眼道:“你想干啥?”

    宋今安没着急说,只拉着王惠走到沙发前坐下。

    他抿了抿唇,浅褐色的眸子眨也不眨地望着王惠,轻声问道:“妈,晏叔会没事的吧?你知道他一直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是个好人!”

    “妈,咱们和晏家是世交,我和少虞更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忘了吗?我俩名字的由来?那是你和青姨为了护佑我们特地起的,一个少虞,一个今安,都是为了我们好!”

    “能不能帮帮晏家?你和爸说说,让他帮帮忙吧?”

    在听到“晏叔”两个字时,王惠脸色就冷淡下来。

    她脊背靠在沙发垫上,双手交叠搁在小腹,静静看着不遗余力为晏家说好话的宋今安,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恨不得跪下给她磕头请求。

    宋今安得不到回应,忍不住抬头看向王惠:“妈?”

    王惠慢条斯理给自己倒了杯水,语气平静道:“宋今安,说够了?说够了我要去做饭了,往后这话不要再说,否则,就是给我们宋家招祸。”

    闻言,宋今安面色豁然一变。

    他站起身,不敢置信地道:“妈?”

    晏家刚出事的时候,他家明明也四处走访求情,这才过去多久?态度怎么转变如此之快?难道这就是在权者无情?

    王惠看着茫然无措的宋今安,再想想隔壁年少时就颇具狼性的晏少虞,一时心中复杂,不知该为儿子的单纯感到高兴,还是该为他的迟钝感到失落。

    她年轻时就不如纪青果决,没想到生下的独苗亦是如此。

    王惠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宋今安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

    “今安,你要明白,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如今京城局势复杂,你莫要看我们宋家如今依旧花团锦簇,可稍有差池,就会步了晏家的后尘,一旦落难,你能像晏少虞一样扛起家中的责任吗?”

    “不是爸妈心狠,而是晏家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晏狩之刚愎自用,纪青快人快语,所谓砍一支,损百支,你可知道晏家风光时得罪了多少人?”

    “不是我们不想帮晏家,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晏家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谁接谁死,原本下乡名单里是没有你的,但你非要跟着胡闹,总想蹚晏家这浑水,还把这事传的沸沸扬扬,如今是后悔也晚了。”

    “你私自决定下乡插队,你知道你爸生了多大的气?”

    “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你性格绵软,插队吃些苦也好,这是对你的历练,好好干,到时调回京城来,也能顺理成章拿到一份好工作。”

    “妈不劝你,不过,晏家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王惠语重心长,谆谆教导,只盼着自己这个长在象牙塔里的儿子能明白,如今时局动荡,宋家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管别人?

    死道友不死贫道,晏家树大招风,也怨不得他们。

    宋今安脸色苍白,不知该说些什么。

    王惠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去做饭,却忽然听到宋今安说:“妈,晏家的事我不说了,但少棠,你能不能帮帮忙?少棠才四岁,也是你看着长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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