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人吃东西优雅快速,片刻工夫就干完一桌,他抬手唤来宫人加菜添酒,声音温和有礼,态度谦卑。
让人挑不出错,也不好拒绝。
以上种种,是他的优点。
可他的缺点,比优点更明显,因为,他胖得出奇。
只见他一个人独占案桌,肥大的身躯竟然溢出 案桌外,这可是双人共坐的长条桌啊!
而当他抬手取食时,可以明显看到他粗短肥圆的手背上,五个深深的肉旋,以及袖口下方那圆滚滚的手腕。
当他咀嚼食物时,脸上的肥肉如同海浪般,一层一层地荡漾,连带着全身的脂肪集体抖动起来。
让旁边看的人,很是为他担心,下一秒他的衣服会不会撑裂开来。
也许是姜思澜看得太专注了,佳宁公主与她说话都没有听到,围绕在佳宁公主身边的女眷们,纷纷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夫人叹道:
“这个楼家二郎,怎么又胖了!”
“可不是嘛!再这样胖了下去,两张桌子都容不下,也难怪他到现在还未娶妻!想当年,楼家二郎是何等风采,现在这……啧啧啧,不忍直视啊!”
另一个更年长些的夫人随口应和,像是惋惜,又像是幸灾乐祸。
连续两人点名道姓,姜思澜悚然大惊地醒过神来:
“他是楼家二郎,哪个楼家?”
“帝都城就一个楼家呀!”
最先开口的夫人又叹息着道:
“前太子太傅楼育庭那般板正的贤者,育人无数,却怎么也管不了自家儿子,真是不胜唏嘘。”
他他他……他是楼轶???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楼轶怎么可能是这个样子???
还我青葱岁月的翩翩竹马!!!
姜思澜打小就游走大宁朝权力最中枢,服侍着大宁朝最最尊贵的三个人,可以说,她的出色演技绝对能比美任何一个影后。
喜怒不形于色的表情管理能称得上是表情帝,也不为过。
可此时此刻,她裂开了!
虽然听说过楼轶暴饮暴食变胖了,可她万万没想到,会胖成这样,完全看不到之前的痕迹。
岁月是把杀猪刀,一胖毁所有……
姜思澜已经忘了表情管理,也忘了这是在宫中,她脸上满满都是震惊、愕然、不可置信,以及深深深深的失望!
失望吧!
失望就对了!
这就是你午夜梦回的青梅竹马呀!
正抬步走来的宁仁帝将姜思澜的惊讶看在眼底,唇角绽开一抹真诚讽刺的笑容。
他早就知道,姜思澜对前太子无情,对先帝更是逢场作戏,对自己也并不像她嘴里说的那么深情厚意。
毕竟,作为深入交流过的女人,宁仁帝很了解,因为他们两个就是同一性质的人呀!
今天这场宴会,因为楼育庭外出游历,原本楼轶并没有资格参加。
可宁仁帝故意要求楼轶来,也是故意安排姜思澜见楼轶一见,不为别的,只因为宁仁帝就是这么一个小气的人。
他的东西,可以随手送人,也可以随便玩弄,但绝不允许这东西跑出去爬墙,精神上的爬墙也是爬墙,也不允许。
他就是想让姜思澜知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竹马和权力只能选择其一,既然当初选择了,就休想再回头。
哪怕是此生烂在深宫中,也是自找的。
姜思澜是多么聪明的人一个人,当她看到宁仁帝走来的时候,立刻就猜到对方的心思。
她顾不得尴尬,本能地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做法,她娇笑着迎上去:
“陛下,臣妾想看烟花,不知陛下可否赏面同行?”
“爱妃所邀,朕自当同行!”
烟花易冷,过往难追。
皇帝和贵妃心照不宣,携手走了!
外人自是不知道这对影帝夫妇的日常就是表演,因此,所有人都毫不吝啬地给予了夸张的彩虹屁:
“皇上对贵妃娘娘真是宠爱呀!”
“那可不,像贵妃娘娘这般人美心善的女子,世间难寻,皇上自是珍之重之!”
“原以为后宫粉黛无颜色是一句虚言,今日臣妇才真正见识到贵妃娘娘的美,无人可及。”
“皇上才最是深情如渊,这世界有几个男人可以像皇上这般,不介怀过去,唯宠心上人。”
“神仙眷侣,莫过于此……”
“嘁!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看的脸嘛!”
彩虹屁又多又猛,被完全抢走风头的佳宁公主很不高兴,但她还算有理智,没敢在宫宴上直接发飙。
只是酸溜溜地小声哼哼唧唧。
坐得比较近的几个贵妇夫人们听到,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统一装作没听到。
有和佳宁公主关系交好的夫人见此,连忙出声,把话题转移到楼轶身上来:
“咦,诸位快看,楼二郎又加菜了!”
“当真?嗯,还真是,他也太能吃了吧!”
“胃口这么好,真是令人羡慕,我家那小子,就是胃口不好,没少让我操心!”
“是呀!这天底下可能找不出比楼二郎胃口更好的人了!”
“的确如此……”
宴席上的诸多种种,人来人去,话里话外,楼轶一概不理,他连头都没抬一下,孜孜不倦地享用着美食。
就好像他的世界里,别的都是浮云,只有美味佳肴才是真爱。
而且,他一边吃,一边细细品味,用心品鉴,琢磨着菜肴的做法和优缺点。
这时,安国公世子赵鸣科走过来,冷着脸说:
“谭战要你我过去。”
“他又与人打架了?”
看着是问句,实际上是陈述句。
楼轶咽下一颗虾丸,表情很平静。
谭战是他们三人中出身最低、性格却最虎的人,惹事闯祸天天有,还专门跳身份比他高的公子世子惹。
每次惹完之后,都得找楼轶和赵鸣科去捞人。
楼轶已经很习惯了,果不其然,赵鸣科脸色更臭了一成:
“他和闽南州牧的四公子拼酒,赌一坛百年竹叶青,快输了,让你去救场。”
“百年竹叶青!这个可以有,走!”
楼轶站起身,被肥肉挤成一条线的眯眯眼泛出绿光,脸上更是笑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他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嘴,迈着大象腿离开,听他的语气很急切兴奋,应该会走得很快才对。
可实际上,他比乌龟的脚步还慢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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