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局势逐渐稳定,恐惧多年的刀,没有始终没有落下来。
楼夫人这才稍微安安心,关注起儿女的婚事。可她的儿子膨胀得像个蹴鞠球,她的女儿暗恋有妇之夫。
这……
楼夫人愁呀!
女儿二十未嫁,她还不怎么急。
反正夫君别的不多,弟子一大把,女儿实在嫁不出去,下嫁给夫君的弟子,也算是一桩佳话。
可儿子?
夫君啊夫君,你桃李满天下,咋没收几个女弟子哩?
说起来,楼夫子对于自家儿子的婚事,择媳条件是随着时间逐步降低的。
起初,楼二郎年少成名,除了长相略逊姜家大郎一眯眯,其余的同龄小郎君都不及楼二郎出色。
楼夫人觉得自家儿子哪哪都好,任何女子都配不上,她恨不得娶个天仙当儿媳妇才好。
连顾皇后透出口风,有意选楼轶作驸马,尚主嫡出公主,多荣耀的事。
楼夫人都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说,回去考虑考虑。
后来,十三岁的楼轶突然纨绔了,一夜之间变成了个坏小子,年纪轻轻跑到青楼去厮混。
不明真相的楼夫人,依旧并不以为然。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自家儿子只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等他年纪大了,自然会收心的嘛!
那时,楼轶和姜思澜走得极近,三天两头约见,楼夫人还暗暗挑剔过姜思澜,觉得姜思澜容貌美则美矣,眼神里却装满了不安于室,不是良配。
她还想着怎么棒打鸳鸯,谁知,比楼轶大一岁的姜思澜,摇身一变,成了太子良娣。
再后来,自家处境尴尬,宝贝儿子还越来越胖,像个发面馒头一样,膨胀膨胀再膨胀。
楼夫人的择媳条件也从“温柔贤惠、才貌俱佳、世族嫡女”改为“秀外慧中、通情达理、家世简单”。
到楼轶胖成一颗球后,她想,儿媳妇只要是个黄花大闺女,年轻宜生养就行,美不美,丑不丑,家世不家世,都无所谓。
到楼轶过完二十五岁生日后,楼夫人心里哀叹:佛祖啊,给吾儿赐个媳妇吧!信女要求不高,只要是个女的,母的,能生崽就成!从良花魁、丧偶寡妇,信女都不挑呀!
佛祖默然不语,拈花微笑:
你不挑,关键是没人肯嫁呀!
总而言之,楼夫人为了儿子的婚事操碎了心,曾经也是豪门贵女的她,甚至暗戳戳地暗示府中的未婚侍女们:姑娘,大胆点,拿出你的魅力,尽情去勾引公子吧!
然并卵,她暗示一个,人家转头就和府中下人闪婚,速度之快,压根就没有等到明天。
到后来,楼府连一个未婚侍女都无,除了还未满十四岁的小丫头们。
现在好了。
楼夫人不用着急上火了。
宁仁帝赐婚,直接把大长公主嫁给楼轶。
虽然大长公主年龄大了点,容貌不详,脾气不详,身份还敏感烫手,但她确确实实是个女的、适龄的。
楼夫人不挑,她的愿望很简单,只要大长公主能给楼轶生个孩子,让楼轶不至于年老无依。
不论男女,就是楼家的大功臣。
所以,当楼轶和夏明昭踏进楼府大门的那一刻起,楼夫人就两眼放光迎上去,热情之洋溢,态度之迫切,差点让夏明昭下意识挥刀相向。
……
天地君亲师。
有个公主媳妇,楼夫人和楼育庭得先依君臣之礼叩拜夏明昭。
之后,才轮到夏明昭奉上媳妇茶,拜见翁姑。
要是换做别的想摆谱的婆婆,心里肯定会有疙瘩,叩首跪拜也只是流于形式。
但楼夫人不同,她是真的把夏明昭当当做佛祖赐予的儿媳妇,不但甘心情愿磕头跪拜,还格外虔诚地奉上珍宝。
“殿下,这是楼家祖传的玉镯。您别看它颜色暗黄,纹饰粗糙,它可是真正的古玉,年份之高可追溯到三皇五帝时期之前。乃楼家历代长门长媳手手相传的传世之物,亦是能养身润体的温玉。来,臣妇给您戴上。”
说着,楼夫人迫不及待地抓着夏明昭的手,往她腕间套镯子。
那感觉,好像生怕被退货。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夏明昭本能地把手缩了缩,可以想到对方是“汤圆”的妈,她又忍住了:
“呃,见面礼不应该是敬完茶再给?”
“都是些虚礼,不紧要,不紧要!”
楼夫人笑容更盛,像个推销员一样,卖力推销手里的玉镯,说:
“殿下别嫌弃,这镯子还有一样神奇的功能,它能兴旺体魄,活络气血,臣妇四十高龄还生下婉儿,都是得益于它。殿上,来来来,快戴上!”
“噗~”
楼夫人说得高兴,但站在她身边的人就尴尬了。
首先是楼育庭,作为枕边人,他最是知道夫人的心病,之所以卖力推销镯子,无非是想抱孙子。
楼育庭文人性格,行事作风充满文人的含蓄,对于自家夫人的迫切,感觉很尴尬,一张老脸忍不住偏向一边。
其次是楼婉,被母亲在大庭广众之下点名,还说的是隐私事,她尴尬得小脸通红,又羞又恼。
当然,最尴尬的莫过于楼轶。
他现在已经知道夏明昭的喜好,无关男女情事,只是单纯爱捏肉肉。
听到母亲急迫的语气,他不由窘迫。
公主殿下武力高强,她若不愿,自已岂能强迫,关键是强也强不过呀!
难不成要他……
不行,太禽兽了,太危险了,一不小心就会小命不保,不行,绝对不行!
夏明昭没注意到他的纠结,正在努力不着痕迹地推拒镯子入手,她并不是嫌弃,而是:
“我平日里粗手粗脚,又喜舞棍弄刀,如此宝贝,恐被打碎了。”
“无妨!”
“无妨!”
“无妨!”
“无妨!”
楼家四口人,异口同声。
话出口后,又同时看向彼此,楼夫人是真觉得无妨,一个镯子而已,再怎么宝贵,都比不上儿媳妇重要。
其他三个人则是想尽快跳过这个话题,别杵在大门口,尴尬得用脚趾头抠地。
作为一家之主,楼育庭理所应当代表全家发言:
“殿下收下吧!你是楼家长媳,这对镯子本应传给你,若是担心被损毁,明日取下收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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