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不要紧,仅今年的户部账本,就查出有三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要知道,国库一整年的税收也就才二十余万两,今年的秋税还未上缴,易尚书就贪了三万两银子,不敢想象,他这几十年来,到底贪了多少。
而刘右丞佐也被人爆料,他家的小妾名下都有上万倾良田。
宁仁帝气得砸了好几套瓷杯,对易尚书也彻底没了怜惜,直接下令抄两家。
然后,禁卫出动一半人手,在易府忙活了整整三天,田产商铺、住宅庄子、真金白银和奇珍异宝通通统计出来,拉了上百车,估价足有五百多万。
是国库的三倍,是宁仁帝个人私库的两倍!
好家伙!
易夫人为女儿年纪轻轻丢了性命而掉的泪痕还没干,自己也追着和女儿去了黄泉地府,一家人整整齐齐团聚。
刘右丞佐也没讨到好,他和易尚书是姻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平时易尚书大口大口吃肉,他在旁边就着肉渣喝汤,虽然他没有贪那么多钱,罪名略轻,但宁仁帝怒气难消,判刘右丞佐全家流放至辽东边境,男丁充兵服苦役,女眷为奴。
处理了易刘两家后,宁仁帝还没消气,这没气出了,又将姜华城狠狠臭骂了一顿。
怪他出馊主意,大力举荐夏明昭训导神武军。
“你看看,什么吸引权贵公卿们的火力?什么让夏明昭成为众矢之?这才多久,短短三个月,整个神武军的纨绔都成了她忠实的拥趸。纨绔纨绔,是谁说纨绔无用?这些纨绔合在一起,众志成城,加上他们身后的背景人脉,把堂堂户部尚书都送进了地狱。姜相,此事你必须给朕一个交代!你当初是怎么说的?事情怎么会演变到如此地步?啊~”
怪我咯?
姜华城表面上低垂着头,作乖乖听训状,心中却冷笑连连。
这位皇帝实在是太过于小肚鸡肠,没有一丁点担当,亏他还是天子!
当初可是他夏明诚自己想当“仁君”,不好驳了夏明昭的奏请,又想坐享渔翁之利,折腾夏明昭的同时收获一支强军兼好名声。
才同意让夏明昭训导神武军。
又是他夏明诚在推行井田改制中与姜华城因为某些不同的观点起了分歧,故意抉植刘易两家与姜华城分庭对抗,同意易凌珂介入姜华城制定的计划。
姜华城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冷眼旁观而已。
如今计划大出夏明诚的意料,没除掉夏明昭,反而折了自己的臂膀,明明过错方是他夏明诚用人不当、操之过急,他却将错怪到我姜华城头上。
呵呵,真是搞笑!
算了,你是皇帝你最大,你爱骂就骂吧!
反正骂几句也掉不了一块肉,大佬高兴就好!
总之,我姜华城的目的达到了,收获满满!
被骂得狗血淋头,姜华城的心情却很是愉悦。
作为一个操棋手,最高兴的事莫过于步步为营之后将对方一举拿下,取得胜利。
没错,在姜华城看来,夏明昭从来就不是他的敌人,他的对手是朝堂上实权同僚们。
这一局棋,他将宁仁帝、夏明昭甚至楼轶都当作棋手,借力打力,最终取得了消灭政敌的战果,连皇后都死了。
而且,他完美地隐身幕后,没有任何人发现他才是最终的推手。
如今只是被骂几句,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夏明诚的智商随着年龄的增长有逐步下滑之兆,根本就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
如今的大长公主,明显比她刚回京时影响力变大了,身后站的人多了,夏明诚不想着如何善后,削减对方的势力,却还只纠结于过去的对错,有意义吗?
姜华城嘴角划过一丝轻蔑,等夏明诚骂累了,转身告退,去了观澜宫。
“大长公主出宫后,因久跪引发旧疾,如今不良于行,卧病在床。为父记得你这有一瓶云越国化淤膏,于湿气寒气之类的症状有奇效,拿来给为父找机会给大长公主送去。”
“大长公主这旧疾算起来也是为国征战而导致的苦楚,父亲就算今日不来,我也准备将药膏送出宫去,聊表心意。”
姜思澜对政治的敏感程度仅低于姜华城,她只惊讶了三秒,便爽快地取出药,并轻轻一笑。
如果是楼轶在这,肯定会感叹姜家这大小两只狐狸的用意。
可楼轶不在这,姜华城则是欣慰地看了女儿一眼:
“澜儿,为父真希望你与北儿性别对调,若你生为男儿,何愁我姜家不兴?”
“父亲,如今便挺好!女儿还未多谢父亲为女儿谋划良多,皇后没了,待丧期过去,女儿便可得偿所愿了!”
姜思澜亲手给父亲倒了一杯茶,并问道:
“父亲准备差谁去大长公主府上送药?女儿想着,不若让兄长去吧!大长公主今夕不同往日,兄长和他多接触些,不是坏事!”
“你说想便是为父所想!咱们姜家,能走到如今不容易,鸡蛋也从来不会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不过,还请父亲注意些,叮嘱兄长把握好其中的分寸,宁仁帝心眼比针尖还小,若他执意将篮子鸡蛋一并打碎,咱们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自然!”
父女俩打着哑谜,也许是为了安女儿的心,姜华城难得多说了两句:
“澜儿放心!事情还未到那一步,虽说为父素喜未雨绸缪,但也不可做得太明显。咱们的主线仍在宁仁帝这边,夏明昭那只是下一步闲棋而己,为父先助你登上后位,若你能诞下子嗣,为父就绝不会考虑启用闲棋。”
“唉!子嗣,谈何容易!”
太医看便了,民间大夫也请了,药是一天天无间断地喝着,自己的肚子依旧没有动静。
皇后死了,不管对方生前受不受重视,明面上的守孝工程还是要做,又将得百日不能承宠。
诸多因素下,姜思澜对自己能不能怀上孩子,没有一点信心,表情难免悲苦起来。
她不爱宁仁帝,也不是非得怀上他的孩子不可。
但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容貌一天天衰老,姜思澜越发觉得,男人和权势都是浮云,只有和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才真正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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