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弃红妆 > 第336章 军心低迷
    到时便可以打着为夏明诚报仇的名号,鼓动天下人讨伐夏明昭这谋逆之举,同样拱自家外孙坐皇位。

    她夏明昭确实很强,可她强得过与整个天下为敌?

    所以说,不管是什么结局,姜华城都能坐拥渔翁之利,稳赢。

    何乐而不为呢?

    权谋棋局博弈,每一次落子都至关重要,这关系到智谋和运气,还关系到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敢不敢将皇帝公主都当做棋子!

    姜华城自问,自己谋略无双,从推夏明诚上位,就能看出这一点。

    自己的运气非常好,刚好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女儿怀上了龙种(他不知道是假孕)。

    自己的胆子更大,将皇帝耍得团团转,屡次把大长公主当刀,何该这天下改姓姜。

    当然啦。

    姜华城聪明,夏明诚也不傻。

    夏明诚怎么会赞同姜华城这个计策呢?

    原因很简单,不傻的夏明诚脑子被忘忧王腐蚀了大半,神智时而清楚,时而糊涂,脾气时而温和时而暴躁,完全不讲道理。

    且他又好面子,等冷静下来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之后,他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推倒自己的命令。

    男人骨子里都存在着赌性。

    他想着,夏明昭再怎么厉害,再怎么传奇,她也是个女人。

    女人都是感性的。

    女人都是重情的。

    夏明昭对旧部尚且有情有义,想必对亲人更加情深意切,拿她的外祖和外甥、婆母和小姑子当人质,逼迫她得胜归来后交还兵权,她十有八九会妥协。

    不妥协就是不孝不悌、不仁不义啊!

    于是,夏明诚就怀着这种侥幸的心理,给自己洗脑,自己所做的都是对的。

    ……

    离开顾府后,楼轶没有去见母亲和妹妹,他只叮嘱了初二初三几句话,便匆匆去找覃程。

    然而覃程实在太会躲了,一发现不对就藏得严严实实,半点影子都没往外露。

    楼轶想要找到他,显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功的事。

    而且,覃程并不知道楼轶在找他,正在准备干大事。

    自从收到楼轶关于夏明城谋凶弒父的秘密信息后,覃程的心里头就已经铺开了一盘大棋,该怎么走,什么时候走,计划得明明白白。

    眼下情势看似危急,但也是前所未有的好机会,一向不喜争权夺利的殿下竟然主动拿回帅令,最高军衔到手,他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栖身的民宅破破烂烂,但丝毫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掏出怀中一个准备多时的药包,一点点抹在脸上。

    然后打了一盆水,看着水面中自己的容颜一点点变得坑坑洼洼,面目全非,他笑了:

    “从此,监天司戌星使覃程死了,帝都城多了一个老乞丐,夏明诚,你准备好迎接暴风雨了么?”

    “嘿嘿,驸马爷,别怪我没等你,实在是时不待我,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啧啧,姜相大人,您的手段确实高明,争取了先机,但胜败现在还未定,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输了可别哭哦!”

    “哈哈,驸马爷,莫说我不仗义,我跟你留了信号,咱们帝都城见……”

    ……

    帝都风云骤变,雪雨欲来,俨然提前进入了冬季。

    而岭南却依旧酷热如夏,就算夜风习习,吹在脸上也是热热的。

    霍忠额头冒汗,热得睡不着,心里却很凉。

    他并不知道自家祖父霍嶷被罢了职,他的心凉来自于一次又一次堆积起来的失败。

    是的,就在几天前,云昊天又发起了猛攻,他勉强应战,再一次败了,甚至差点城门失守,被南越大军攻进大理城。

    是跟随在他身边仅剩的最后一位老副将,带领敢死队以血肉之身堵住了缺口,这才打退南越悍敌。

    “出将整八个,归来无一双,人马皆不在,横死于刀枪!呵呵,我特么是个废物!”

    霍忠苦笑低呤。

    因为笑容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刺疼刺疼,他忍不住摸了摸。

    这道伤口是第一次战败的时候留下的印迹,虽然已经愈合,但长长的疤痕横穿了整张脸,一旦面部表情过大,就会形成扭曲而恐怖的怪样子,还很痛。

    就像一只蜈蚣趴在脸上,百爪陷入肌肤深处,随时随刻提醒他,失败之人是可耻的。

    可已经败了,也听话去沉淀了,怎么就没办法打胜一场呢?

    霍忠百思不得其解,他望着星光点点的美丽夜空,深深叹气。

    叹气声回荡在耳边,可还是无法掩盖来自不远处伤兵营的闷哼声和低泣声。

    男人流血不流泪,应该是又有伤兵过世了!

    他不敢回头看,更不敢去想,泪在心里流。

    有时候,他问自己问老天: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他并不怕死。

    但他千千万万的士兵因他而送命,怕踩着战友们恺恺白骨,却一路败到底,最终失去这片土地。

    他怕,弟兄们死得毫无价值,在黄泉地狱痛斥他的无能。

    他更怕看到伤兵营里的伤员,前一刻还在呼痛,后一刹就永远闭上了眼,他怕每一个士兵看他的眼神。

    伤兵营是他心里的伤。

    他实在不该距离伤兵营这么近,于是,他咬咬牙往远处走。

    有巡逻的士兵碰上他,立定瞄了他一眼,没有行礼也没有打招呼,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也不怪罪。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大半个月了,死去的士兵无法说话,伤兵痛得不想说话,身体完好的人也说有说话的欲望,更加懒得讨好上司。

    朝不保夕的兵营,做任何与战争无关的事情,都是浪费力气。

    且军中士气低落,军心已经溃散到了极点。

    是呀!

    接连败北败北再败北,主动出击打不赢,被动防守也打不赢,天天在死人,看不到胜利的一丝曙光,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退伍返家。

    士气怎么可能不低落,军心怎么可能不溃散。

    霍忠又有何颜面要求士兵对他尊重?

    “这么晚了,霍将军还不睡?”

    一个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霍忠回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袁将军!”

    来人是镇南侯世子袁良。

    镇南侯袁酃鹤已经死去四个多月了,按道理说,袁良这个世子早应该扶正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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