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楼轶只带了两个玄甲卫离开帝都,出城门很顺利,一路上都很顺利。
但正因为顺利,却完美地错过了来帝都送信鹰的杨極。
而且,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之前的种种顺利,就意味着此后不顺。
于是乎,楼轶在顺利登上前往江阴的商船上后,商船被一群水匪攻击了,更倒霉的是,好巧不巧,楼轶在混乱中,被撞落滔滔怒澜江里。
楼轶会枭水,可也仅限于会,距离浪里白条的程度还有十万八千里。
而出身西北的玄甲卫则不会水,眼睁睁看着驸马落水,一气之下,刷刷把水匪全部抓了,逼着他们下水救人。
其中有个水匪是个烈性子,被逼着下水一次两次三次……十七八次,他受不了了,趁其不备,在商船底下掏了个口子。
好嘛,船沉了,大家一起玩完!
最紧要关头,两个玄甲卫干脆把商船的甲板都拆了,各自抱着一块木板,在江面上玩起了顺水漂流。
极为庆幸的是,漂啊漂啊漂,不知道漂了多久时,玄甲卫遇上了漂在水面上已经昏迷不醒的楼轶。
于是二人漂流,就变成了三人漂流。
结果,一路被漂到了大海中,流浪到一个小荒岛上。
虽然性命都保住了,可望着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什么时候能够回到陆地上,真的是一个遥遥无期的遥远距离。
楼轶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着满天星斗,吃着寡淡无味的贝壳肉,一边冷得直打哆嗦,一边苦笑道:
“幸好,已经先行派了人给昭昭送信,不然,我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啊!”
“呃,驸马爷,都怪俺!”
“不怪你,怪我!”
两个玄甲卫争相认错,并从此苦练枭水,达成最高的成就便是,与鲨鱼比赛赢了。
但此刻,他们还是旱鸭子一个,寻找食材都只能在海滩上捡捡贝壳海螺。
别说有多气馁了。
楼轶往嘴巴里狂塞了几块螺肉,忍着满嘴腥味说:
“行了,怪不得你们,咱们目前最主要的任务是活着,活着才有希望回去见昭昭。老陈,你去搭建一个草芦,避风遮寒,老崔,把火堆升起来,再怎么下去我们非得冷死。”
“生火?可咱们的火折子被水淋湿了!”
“那就钻木取火!”
除了钻木取火之外,还要学会野外取淡水、晒盐、摘野菜、辨识食物是否有毒,更重要的一点则是,试着造一艘能够回航的船。
哪怕模样丑一点,也行。
当然了,这注定不是一天能完成的事儿,接下来的日子有得忙了。
……
数千里之外。
岭南大理城。
夏明昭猛然从床上惊醒,环顾静悄悄的房间,根据灯台燃烧的灯油深浅,她断定自己睡着并没有多久。
自己一向睡眠规律,也没做什么梦,为何会突然惊醒?
并且,心中有种慌乱烦闷的感觉,甚至有一点微微的心悸,直觉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想起十三年前宁远关的那一夜,自己也像现在这样不安,两位舅舅身死时,也有过心悸的感觉。
虽然直觉没有丝毫科学根据,但一直都很准。
难道,是自己的亲人出事了?
是外祖父?外祖母?表哥?还是汤圆?
亲人就这么几个,猜来猜去却没有答案!
一晚上,夏明昭翻来覆去睡不着,她不想其中任何一人出事。
晨起鼓响,夏明昭顶着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出了门,来送早餐的谭战见状,大吃一惊:
“元帅,元帅,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我马上就去叫军医!”
“等等,我身体无碍,你先去看看,帝都或是洛城可有消息送来!”
“真无碍?”
谭战有些不相信,他印象中的大长公主,连病中都没有这么憔悴的时候。
夏明昭摇了摇头,犹豫着说:
“我担心家里人出事了,一夜没睡好,才会如此,你去打听消息吧!”
原来大长公主也会做噩梦!
男人少有所谓的第六感直觉,谭战便这般认为,他放下早餐,急匆匆走了。
不到半刻钟,他又急匆匆地返回,身后还带着两个风尘仆仆的玄甲卫:
“殿下!”
“你们两个不是留在驸马身边么,驸马出了何事?”
夏明昭心里一紧。
然玄甲卫接下来所说的话,却让她感到滔天的怒火,酝酿咆哮。
夏明诚,好大的狗胆,竟敢软禁我的亲人!
这两个玄甲卫是楼轶先前派来送信的,由于不方便暴露身份,他们只能选择昼伏夜出的方式赶路。
一路上,还不小心走偏了方向,拖到现在才抵达大理城。
而他们出发前,楼轶还在宫里面装神弄鬼,故而根本不知道,楼轶漂流到海岛野外求生去了。
也让夏明昭成功地误会了自己的心悸源自于外祖一家被囚,没往楼轶身上想。
直到半个月后,杨極携带着信鹰来到大理城,才发现,早比他出发两天的驸马爷,失踪了。
介时,恰巧夏明昭正在布局发起第三次攻击,杨極便没有打扰她,自行派人手沿途去找。
以至于夏明昭一直都不知道楼轶出了事,还以为他困在帝都城,不方便送信。
当然了,这是后话。
夏明昭此刻,只愤怒夏明诚的卑鄙作为,要不是军人的职责在身,她都想冲回帝都宰了那个狗皇帝。
夏明诚不知道,他软禁楼顾二府,失去了夏明昭最后一丝耐心,注定了他的死局。
……
夏明昭愤怒,还有人比她更愤怒。
那便是南越王申玉逻和王夫云昊天。
“混账!该死!”
南越王宫的大殿上,传来愤怒的谩骂声,紧接着,是清脆的鞭响和压抑的呜咽声。
大概所有的上位者,都习惯于在无能的时候宣泄自己的愤怒,大宁皇帝夏明诚一生气就喜欢打人砸东西,申玉逻偏爱拿鞭子抽打侍从,云昊天则直接用脚踢。
比如此刻,申玉逻一鞭一鞭地抽在旁边的侍从身上,无视她已经满脸是血。
云昊天抓着某位臣子狠狠踢他的下体,人都已经被踢晕了,他依旧不停,嘴里还不停怒骂:
“什么狗屁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个笨蛋东西,比噜噜猪还蠢,人家来送人头,你还巴巴放人家走?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废物?你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本王今天就打死你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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